《九重春色》TXT全集下载_13(2 / 2)

九重春色 遥舟无据 4754 字 2023-09-04

gu903();平王正要反驳,却被容璟止住了:“你们也莫吵了,这件事着实出的蹊跷,平王妃平日平日里也未曾结什么仇,倒叫人无从查起了。”

“其实王妃她与贵......”话还没出口,容璟给出一个警告的眼神,平王立刻偃旗息鼓,不敢再吭一声。

容璟笑了笑:“平王是想说,王妃与贵人们交情都不错,不该怀疑到宫中贵人身上?”

平王只能点头如捣蒜。

如今他身家性命全然系在容璟一人身上,要他生便生,要他死则死,实在不敢造次。

“是了,朕也是如是想的。”容璟淡淡道。

皇后摸了摸鬓角,垂头附和:“陛下英明。”

“可是陛下......”德妃跪在一旁,盈盈似弱柳,她新丧了嫡亲的妹妹,精神自也不好,脸色惨白,只因为美人底子甚好,是以并瞧不出什么狼狈样,倒十足惹人怜爱。

只是可惜,容璟如今一心放在絮絮身上,后宫形同虚设,自也不会对旁的女人生出怜惜来。

“那夜朕问你是否要与平王妃验尸,你是怎么说的?”

那时候想着阖族的体面、张家的尊严,自是不能让仵作去验平王妃的尸身。

“二妹出身贵重,又是王妃,若是剖尸,想来二妹九泉之下也不会安稳的。”彼时正是这个言辞,如今想来倒多了几分懊悔。

不剖尸体,便永远也解不开二妹身死之谜。

可仵作验尸,常常是开膛破肚,看尽全身。

她不忍心妹妹遭这份罪。

生在煊赫之家,生前死后都不能唐突,她们张家的贵女,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得体面。否则便是置家族脸面于不顾。

而家族,是她们要守护的最重要的东西。

启祥宫的皇后,承庆殿的崔贵妃,包括她,哪个不是为了家族体面和荣耀而守在这后宫。

“臣妾......”她无话可说。

张德妃闭上了眼,心中悔恨不已。

一半是自责,一半是恨。

“二妹生前便为了王妃的位置受尽苦楚,处处遭人奚落,她死后,臣妾要给她体面。”

她不得不妥协。

容璟却是暗自思忖,好在兰音找的毒较为罕见,寻常御医仵作根本诊断不出来,必须要开膛破肚顺势查验才能得出何种毒药,偏偏平王妃身份贵重,张家又都是爱颜面的,张德妃定然不会同意验尸,是以无论怎么查,都只能查出王妃是暴毙,而非被毒害而死。

只是......旁人想不到的,皇后未必想不到。

从前皇后跟随在他身边,南征北战,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那些经验可不是什么耍把式的玩意。

论心思,皇后只会比他更精细。

容璟状似无意地瞧了一眼皇后。

“德妃先起来吧,虽说这暑热天气,地上倒是不凉,可本宫也不忍心瞧你一直这么跪着,久跪终归伤身。”皇后说完便差秋蕊去将德妃扶起。

德妃跪了好一阵,早已是腰酸腿麻了,因此秋蕊扶她时,德妃险些没站起来,眼瞅着就要摔倒在地,秋蕊挡住了她。

前些日子长跪于承庆殿,却终究没跪出什么名堂来,这会子又来了启祥宫闹。

皇帝皇后虽没说什么,可这会子回过神来,德妃心中总是毛毛的打鼓。

“还请陛下娘娘赦免臣妾唐突之罪。”她说着又要跪下。

皇后使了个眼色,秋蕊立刻上前:“德妃娘娘何苦。”

“说什么唐突不唐突的,此事发生在禁宫中,那么不管平王妃是暴毙还是有人蓄意加害,本宫”都应当一查到底,如此才不至于让宗室寒心。”

“况且平王妃与本宫交好,本宫也很是可惜......这样一个妙人儿,正是青春好光景,就这么去了,着实叫人难以置信......”

说到这儿,皇后也抹了抹眼泪。

德妃的哭意又上来了,掏出帕子便又开始抹起眼泪来了。

平王晒了一下午的日头,此刻也是昏昏沉沉的,根本不晓得德妃与皇后说了些什么。

容璟挑了挑眉。

“陛下,奴才有事禀告。”有人在殿外道。

“何事?”容璟揉了揉眉心。

那奴才颤着嗓音,似乎极为恐惧,连话都说不完整一句:“贵妃她......贵妃她......陛下恕罪!”

容璟有些不耐烦:“贵妃怎么了,倒是说啊。”

此间事情搅扰得不胜其烦,那小奴才又是一句话磕磕绊绊说不清楚,平白叫人着急上火。

四喜训斥道:“陛下叫你说就说,这是在顾忌什么呢?”

崔贵妃身体康健,只不过有些小毛病,能出什么大事?

那奴才“砰砰砰”连磕了好几个头,这才带着哭腔道:“崔贵妃小产了!”

“你说什么?”倒是皇后率先开口。

平王仍是一幅恹恹的样子,皇后眉头紧皱,素手握着身前的凤座扶手。

容璟失魂落魄,恍若晴天霹雳,良久才回味过来,转头问那小太监:“你说.......贵妃小产了?”

“可是怎么会呢?”

兰音不是一直在喝避子汤药么,怎会小产呢?

那日中秋夜宴......会不会......伤了她?

第37章流产

皇后瞧了一眼身旁的秋蕊,只见她悄悄摇了摇头,皇后稍稍松了口气,扣在凤座上的手指松了松,原先撑得直挺的背脊往后倒了倒。

德妃也顾不着哭了,外头忽闪过一道闪电,紧跟着是雷声劈下,下首的两人皆冷不丁得给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平王瘫倒在地,只觉今日来的真不是时候。

德妃用帕子拭了拭眼泪,又断断续续地哭起来,只是间或抬头瞧一眼容璟的神色。

陛下宠爱贵妃,世人皆知。

贵妃身子弱,这一胎乃是意料之外,可素日里并未见着贵妃显怀,是以孕期应是不长,最多不过三个月,这时节的孩子最不易保住。

若是处理不当,兴许日后连受孕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容璟斥了德妃一句:“还哭什么,要哭回你宫里哭去。”而后又与皇后道:“叫这后宫中的人皆不许去承庆殿。”

便迈着步子走了。

四喜急匆匆地追上去,走前回首与皇后对了一眼,默默摇了摇头。

这回才是真出大事了。

待到皇帝背影全然消失,德妃才呜呜咽咽地哭诉起来:“陛下对臣妾等,就这么冷漠无情?”

又是一道雷劈下,外头的天色也暗沉了下来,闪电划过,宫宇内短暂地亮堂了一下,皇后神色不明,眸光瞥到德妃,只是静静盯着。

“是有人,踩到不该踩的地方了。”宫里平静了许久,总是有人要倒霉的。

骤雨倾盆而下。

夏日里多是阵雨,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急匆匆一阵子,却没得叫行路的人沾了一身雨水味。

又如从前一样,皇帝兴起来时,总是不管不顾地淋着雨。

可是这回却是急的。

四喜举着御伞,在后头一直追,仪仗们早已不再是少见多怪的样子,见了皇帝这样疾跑,也只能举着重得不得了的仪仗在后头猛追。

容璟少年带兵,称帝后也不荒废武学,是以这身体耐力还是俱佳,跟随的人呢,长期追着皇帝脚步,倒也没一个体弱不能的。

只是手里拿着东西,到底跑不过自家皇帝主子。

容璟几乎是飞奔而去的,只恨宫中不能纵马,否则短短数里距离何至于耽误这些功夫。

廊檐下尽是避雨的宫人,先头还不晓得在前头跑着的男子是谁,众人都有些愣怔,直到瞧见了那群标识出众的仪仗,和揽着拂尘的四喜大公公。

陛下何以宫中疾行?

沿途皆是行礼的,甘凛微趁着众人皆低头默视地面的时候悄悄抬了点头,见陛下雨中狂奔,顿感惊愕,然后悄悄又低了下去。

她背脊挺得很直。

娘从前与她说,若要做人上人,便要先挺直自个儿的腰板,她相貌甚好,如何不能在后宫如鱼得水?她们不敢,她们不能,是她们心怀顾忌,不敢放手一搏。

皆是愚昧懦弱之人。

“诶,陛下都走了,你还屈膝做什么?”同行的宫人抵了抵甘凛微的手肘,她才如梦方醒,将屈着的膝盖站直了,好奇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那宫人叹了口气,道:“崔贵妃小产,这宫里,不知又有谁要倒霉了。”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崔贵妃的事早不再是秘密,她入这深宫无异于投身猛兽之笼,陛下的宠爱于她,皆是负累。

会小产,大约也是预料之中的。

甘凛微收起她那幅了然的表情,转而也学着旁边宫女叹气道:“谁说不是呢,陛下待贵妃那样的好,贵妃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雨势渐小,甘凛微伸手接了一点雨丝,而后慢慢踏出去,旁边的人拦着道:“你作什么?若是淋坏了可没人管你!”

她却是不管:“误了差事小命也不保!”惹得旁边的宫人也跟着她一块,好在是雨逐渐停了,却也免不了浑身湿透。

甘凛微顺着皇帝走过的地方,一步步描摹。

总有一日,该会是她的。

雨停了,天色却并未好多少。

承庆殿灯火通明,该点的灯全都点上了,就连耳房和小厨房的灯也一应俱燃,因为先前并不晓得贵妃有孕,产婆什么的也无准备。

前头替贞嫔接生的稳婆前些日子才打发出宫去,太医院在外头斟酌了许久,才敢上手。

絮絮流了很多的血。

“许姑姑何在。”容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四喜忙寻了人来,许姑姑是正在内殿盯着稳婆的,不过有翠屏在一旁,两个人倒显得拥挤些了。

许姑姑浑身颤抖。

她入宫数年,除却兵变的那晚,还从不曾有过这样害怕的时候。

“奴婢向陛下请罪。”她直直跪下去,膝盖撞在地上,听着都叫人觉得疼。

冷汗迭出,场面压抑得叫人说不出的恐惧。

“拖下去,杖毙。”他冷漠而又直接。

许姑姑瞬间瘫软在地,眼睛睁得浑圆,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

陛下这些年来光施仁政,宫中宫人偶尔犯错也不过小惩大诫,终归不曾伤了性命去,先头贞嫔产子那会,陛下也只是责了她身边人,却不曾要了性命。

她忽才想起从前的传言。

九皇子性格孤僻,冷傲难近,最是阴鸷乖戾。

这样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仁慈之辈,况且仁慈之辈又怎能做出兵变的决定来?

皇帝素来杀伐果断,以往不计较,只是因为没有上心。

可眼前这个才是真实的陛下。

从头到尾,叫人看一眼都不寒而栗。

他是素来如此的,从不曾有过任何改变。

“贵妃有孕数月你等都不曾发现,今日不光是你,若是贵妃有事,承庆殿所有人都要给贵妃陪葬。你们最好祈求贵妃平安。”他扫了一眼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承庆殿众人。

小贾子偷偷瞧了一眼他师傅。

四喜摇了摇头。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啊,这样的事,他也是爱莫能助了。

况且天子一怒,浮尸百万。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容璟几乎没力气去看,只攥着拳头,嘶哑着声音与四喜道:“给朕查,朕要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四喜顿了顿,而后领命下去。

走时带了一队的金吾卫。

这次之后,只怕金吾卫要狠狠换一披人了,至少得是自己人。

不知过了许久,容璟将视线从天空转向兰音的寝殿,那里头出来一个蹒跚走路的妇人,她袖口上沾了一些血迹,容璟觉着扎眼的很。

那妇人也是惊惧交加,怯懦地不敢看皇帝的脸,直挺挺地跪下去,背脊弯得像虾米。

她颤巍巍道:“好在是贵妃先头有过一胎,是以终未有什么大的影响,只是这个孩子实在太小了,奴婢们无力保住。”

那妇人究竟说了什么,容璟也没听见耳朵里,只满脑子都是“贵妃先头有过一胎”。

她和薛辞,原有过一个孩子了。

她骗了他。

她和薛辞,除却婚姻缔结的联系外,还有一个孩儿。

他能斩断兰音与薛辞的联系,却怎样也斩不断兰音与那孩子的联系。

孩子是母亲的心血,是母亲身上实实在在的血肉,那血肉自身上掉落,而后孕育成人。

只要有一方还活着,便是不死不休的纠缠。

“做的很好,赏。”容璟缓步走向旁边的金吾卫,默不作声地摸向他手中的刀。

那妇人见皇帝不但未生气,反而还要赏赐自己,登时也是高兴得很,忙千恩万谢的磕头。

“多谢陛下赏赐。”

“贵妃生过孩子的事,除了你,还有谁晓得。”他缓慢问到。

那妇人得意道:“她们经验尚浅,又只有小妇人一人助贵妃小产,是以唯奴婢一人知晓。”话语里满是欢喜。

“那很好。”倒是......省事多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容璟俊美的面庞被勾勒出,紧跟着而来的雷声恰时掩盖住妇人惊呼的声音。

“此人照顾不周,害得贵妃险些丧命,拖下去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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