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伯容。”
小乞丐语气中满是不屑,他将罗盘收入怀中,再一看那客栈内诡秘的气氛,忽然福至心灵的一笑。
“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是救还是不救。”
第56章锦衣
许久不见,郑贵妃倒是容光焕发。
越执心想着,他的脸贴着地,他呼出一口气,地上灰尘便被扬起又扑了他一脸,他眨了眨眼,刀刃抵着他的脖子。
“这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郑贵妃一双绣鞋近的仿佛要触到越执的鼻尖,他斜眼看着客栈外原本空空的街道如今已经乌泱泱的挤满了人——都是身着官服的家伙们。
他不屑,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心下腹诽这些人想一睹郑贵妃尊颜,又或者讨个眼熟?
呵。
他突然自嘲似的呼出一口气来,他怎么就忘了眼前的女人现在已经不是郑贵妃了。
她可是太后。
“你怎么不说话?”
郑太后尖细的护甲套划过他脸颊将那碎发刮到他的耳后,越执蹙眉他还在想泄露他行踪的人是谁。
心急剧跳动。
既然这人能泄露他的行踪,那么许伯容的行踪亦是能泄露的。
他回想起自己临死之际从郑太后那里承来的命令,带领假太子前往蔺塞,而后他身死倒也不知那假太子是否如约去了蔺塞。
“不说话么,”郑太后那一双眼眸恍若流转的碧波,她原也是个美人,可惜那美眸里始终藏着些怨毒。
“不说话的话,我便只能将你送去一个能让你开口的地方了。”
郑太后今日心情极佳,一群官员乘机拥上前将满腹讨好话抖了个干净,越执便在那一群聒噪声中上了郑太后早已命人备好的囚车。
“你运气好,如今锦衣司刚建成,你是第一个去那处的。”
押送他时一个胆大的士兵借机和他答话。
“锦衣司,那是什么?”
这是自从被抓捕后越执说的第一句话,那士兵也是一愣,他本以为再见了那班大场面还始终冷静不语的越执的越执是个哑巴。
“是个……”
他脸上突然带着莫大的敬意,只左右看了好一阵才单手捂住唇小声道:“审犯人的地方。”
看他那样子,其实是想说那是个立私刑的缺德处吧。
越执听了那废话后黑着脸腹诽道。
“锦衣司在何处,东都王城吗?”
越执又问,那士兵点了点头。
那便好。
他虽不知只会将发生什么,不过能顺路去王城倒也好,他本就是要调查许伯容的事的,如今借了郑太后的光乘车去王城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遇见老首辅。
他合上眼索性就这枷锁镣铐在囚车上休憩起来。
倒是个心大的主。
方才与越执说话的士兵想着。
“妖人越执。”
一盆凉水将他浇的透心凉。
“做什么!”
越执还未完全清醒,意识尚在梦境与现实徘徊,突然被泼了水他下意识的吼了出来。
泼水的人先是愣了愣,随后一个巴掌打在越执脸上。
“小兔崽子,入了这锦衣司你还敢猖狂?”
这就是锦衣司?
越执全然不理会眼前这个人,反倒是游览般将四周看了个遍。
倒是比普通刑房大了许多,往日在刑房里见过的这里都有,而没见过的,这也不少。
“那铜牛是做什么的?”
越执努了努嘴。
吼他的人又是一愣。
感情这小兔崽子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他又气又恼,然而心上忽然涌起一计。
“自然是玩的。”
他笑得奸佞,说着还舔了舔唇,越执咽下口水突然不想听这人再说话。
他看到了铜牛下端被灼烧过的痕迹。
第57章不贰
“妖人越执,本官问你,你是用了什么邪门的法子死而复生的?”
越执思绪尚在那铜牛之上,待他这一问先是抬头一愣,随后心中突然明镜似的将一切都照的透亮。
怪不得要亲自抓他越执,原来是为了他重生的秘法。
越执心生一计,他估摸着那郑太后应该是躲在暗处窥听的。
本想着要以越执之子承业身份自居的他忽然换了话锋,只看着面前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突然就软了语气。
“哥们儿,我饿。”
那汉子刚喝了点酒,酒劲上脑面色通红,闻言手中鞭子在地上抽的啪啪作响,看着越执如同见了猎物,然而越执只轻飘飘的将他上下扫视一眼。
“你这小子胆儿够肥啊!”
汉子手握长鞭对着越执跃跃欲试,然而越执又开口道:“不对不对,我胆子可小了,你看你刚刚这么一吓唬我,我就忘记我是谁了。”
“你是谁,你不是妖人越执么!”
汉子笑道。
“哦,对哦。”越执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是越执,可我怎么又活过来了呢,让我想想啊,我记得……”
越执尾音拉的老长,他这话一点题,那汉子手中长鞭也不再动作,一时间牢房忽的安静下来,越执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我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你这……!”
咳!
不知何方传来一声咳嗽,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汉子闭了嘴。
“越执,别来无恙。”
那人自黑暗中走出,对着越执一笑,刹那间越执只觉心里都生出了诸多凉意。
越执被捕后又过了几日许伯容才得到消息,彼时他尚在与安合志商讨事宜,见也和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心下疑惑于是跟了上去。
“千万不能让太子知道。”
他听闻柳宏志如是道。
“可是太后下令要处死越执!”
也和争辩道,许伯容把这门框心头如被人攥死了一般。
“哪又如何,妖人越执以妖法重生,将其诛杀有什么错?”
柳宏志道,忽的看见门外站着个人。
“太子!”
“师傅!”
“你们究竟瞒了我何事?”
柳宏志咬着牙,直直的跪了下去,许伯容不理会他只定定的看着也和。
也和心下慌张,又被他这样看着,一时心急竟将知道的事全然和盘托出。
许伯容抿着唇,一双眸子里全然是冷漠,他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追上来的安合志被他当做空气,安合志看个面前的两人呸了一声也拂袖离去。
又是几日过去,安交近日淫雨霏霏,鲜少放晴,许伯容独自在屋忠不吃不喝,也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柳宏志亦是手足无措。
他顾不得礼仪直接推开许伯容的屋门。
他行礼,许伯容不予理会。
他又唤,许伯容仍不予理会。
“殿下!”
宏志扑通跪下,胡须随着他的动作抖了两抖。
许伯容依旧连头也不抬。
“殿下,臣求您了,难道越执死了您也不活了吗?”
许伯容侧头,平静的像一汪波澜不起的清水。
“是啊,少师,越执若要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活的呢?”
宏志猛然抬头,却又听他说。
“可是少师,他还没死,却是生不如死。”
锦衣司是什么地方,是让活人恨不能立刻死去的地方。
可如今已过五日,他还在里面。
“太子昔日不也亲自下令诛杀越执吗,为何今日突然心软!”
“少师又哪里知道失去他一次后我的感受呢,我这人,最不愿的便是重蹈覆辙了,既然错过一次,那便不能再有第二次。”
宏志原本忧虑的眸光彻底变得惊愕,他随许伯容多年,许伯容的话意,他总是能摸透几分的。
许伯容这个人,看似海纳百川,实则睚眦必报,锦衣司借着天下的名义私自抓捕了越执,那许伯容。
他不敢再想。
第58章设计
“少师你先下去罢,我乏了。”
许伯容面露疲色,也不知是真累了还是仅仅想图个清净。
柳宏志琢磨不透便带着也和出去,只是临着要出玄关时许伯容突然叫住了柳宏志,也和看了看两人便急急退了下去。
柳宏志垂下眸登时觉得一颗心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我不信别人,少师。”
他这话倒是来的突然,柳宏志那紧绷的弦霎那间松了些,然而也不过刹那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警惕。
许伯容不是轻易与人推心置腹的人。
他低下头避免对上许伯容的视线,抛开一切心思只静等着许伯容的后语。
“这世间知道越执身份的人不多……”
许伯容低喃。
柳宏志咽下口水,汗液顺着额角滑下,眼睛因汗液进入而有些刺疼,他眨了眨眼却始终保持低眉顺色的模样。
许伯容未尽的话持续许久,柳宏志大抵能听到心跳的的声音。
许伯容不知想到什么,随后又叹了一口气。
“罢了罢了。”
他摆摆手。
柳宏志这才松一口气就要退下,他直接自己正驻足于冰火两重天,然而就在将要解脱时许伯容似乎并不想轻易饶恕他似的。
“少师。”
柳宏志只觉周身寒毛都要炸起。
“替我将安将军叫来。”
“是。”
这并非解脱。
只是踏出了那玄关口后连呼吸都畅通许多。
越执被捕绝非偶然,他柳宏志知道这一点,许伯容不可能不知道。
那他叫安合志做什么?
柳宏志一面踱步去安合志那处一面观察着周遭环境,越执被捕于他柳宏志而言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若这安交假城出了叛徒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他皱眉,不过再一思虑后面上愁云一扫而光,撇过头匆匆扫了一眼军旗上硕大的“越”字,不屑之意在眼中流转。
“先生!”
他突然被叫住,眨了眨眼又是一派证据模样。
“也和?”
他转过身,也和此时看起来十分异常。
“越执……会死吗?”
也和双手攥着衣角小心翼翼的问着,随后一件柳宏志皱眉又急忙改口道:“我是说承业,承业他会死吗?”
“不会。”
柳宏志否认道。
“可是那锦衣司……”
“锦衣司创立至今日虽以手段残忍而闻名,可真正死在里面的人到现在为止,也不上十个。”
“先生这么说也和就放心了。”
也和回道,然而柳宏志却不信他的话,直言道:“你既这么关心他,那你告诉我,那日你动鸽笼究竟是要做什么?”
也和面色一白,双腿一软猝然跪了下去。
“也和不敢背叛师傅。”
柳宏志嗤笑道:“我只你没那个胆子。”
他上前将也和扶起,然而也和还未站直又听柳宏志道:“可我柳家的鸽子不是你该动的。”
柳宏志话一尽便松了手,也和猝不及防的摔了下去,身子不住的哆嗦起来,他看着柳宏志远去的背影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惊吓出来。
柳家的信鸽动不得。
这话意思明白极了,可柳宏志却把着他也和的命脉要他只能知晓这秘密却不得透露出半个字来。
第59章奸细
世间诸事皆讲求个前因后果,越执被锦衣司抓捕借的是天下的缘由,而许伯容将安合志唤来以半枚兵符号令蔺塞三十万大军承的,便是越执的名义。
“听闻殿下现正处于伤心时,叫微臣来,是有什么事么?”
他这话分明是在讽刺。
然而许伯容面上平淡,一双浅色眸子也如水一般,安合志余光处只看着不远处匆匆而过的身影,他想起方才柳宏志叫他时那心不在焉的模样。
“柳家的信鸽总是要好过常人家养的。”
许伯容开口淡淡的说,他连头也未抬,然而安合志却下意识的认为他正看着自己,也看着柳宏志,以及那尚在安交城里的姜柳居。
安合志叹了一口气,早时姜柳居来这安交便说过许伯容的队伍不干净,他知,许伯容也只,唯独柳宏志不知。
柳宏志这人为人处世谨小慎微,如此明目张胆的告密他是万万做不出的,可不论是谁告了越执,这柳宏志的身份却是确定无疑了。
不过是缺个理由。
方才柳宏志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来唤安合志,他说许伯容疯了,要提前起兵夺权,然而安合志来时见了这许伯容才知何为演技。
”许伯容这装孙子的能耐可真是炉火纯青!”
安合志私道。
“安大人莫要在背后编排故渊的不是。”
许伯容为安合志斟了一杯茶,茶水温热,安合志瞧着水杯上氤氲的水汽,直道这人果真不能看面上。
这许伯容可不就是将心思藏于水汽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也见不得,窥不到半分真实的人么?
“殿下自是技高一筹,只是安合志斗胆向太子殿下求个答案。”
“安大人请讲。”
他定了定心思,然而许伯容却似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似的。
“安将军,人有七情六欲,却非只有爱憎。”
他只这一言,安合志却是明了他真实的意思。
越执这个人,他许伯容能诛杀一次,便有两次,三次……
“只是殿下在柳宏志那厮面前当真都是装出来的?”
许伯容没说话。
此事安合志心里反而升起一丝期待与希望,他也不知是为越执还是为自己,亦或为天下,他不过是觉得面前这个人,冷血的有些不像话。
gu903();他不喜许伯容,可几遍如此这天下他认可的君王却也只有许伯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