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贰臣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8(2 / 2)

不贰臣 桥松 4635 字 2023-09-04

不是他心有苍生,这世间从不缺善良正义的人,治理江山从不是用善良与正义稳固的,许伯容有点,安合志要的,是手段。

许伯容缄默了一刻便下了逐客令,他望了望屋外仿佛自己刚走过万水千山似的疲惫极了。

“时候不早了,安大人,该安排人手了。”

安合志心知得不到答案,可再一想他又已经有了答案。

“容微臣多嘴再问一句,那越执,是救还是杀。”

向来果断的许伯容似乎也犯了难,他动了动唇随后又道:“没有杀他的必要。”

许伯容到底还是有几分真情。

安合志想着,得到满意答案后便退了下去。

第60章起风

安合志退出许伯容屋后便去安排人手,屋里霎时间安居下来,许伯容看着案桌另一侧的杯盏。

人走茶凉。

他暗叹,也不知是嘲这身边终究人心不古,还是笑自己倒底守不住初心。

他慢慢起身看了看身侧,都是死物,没有一丁点感情的死物。

他收回眼光,唇角微不可查的向下卸去他淡然的伪装。

早年伯引还在时仗着醉酒在他面前大闹过一通,他记得那时伯引说过他许伯容这个人,面上端的温文尔雅可实际上从骨子里就透不出几分真心。

倒也难怪他要伯引去先皇故居藏巫蛊时他连后路都没有向他求。

不过一死。

这世间最懂他的不是越执而是伯引。

“臣死不足惜,只是臣有一事斗胆向太子请求。”

“何事。”

“臣有一幼子,年十一,早些年臣去漠西时不甚弄丢了他……”

“孤明白了。”

伯引回之一笑,往日气宇轩昂的人在此时尚有温情的一面,然而他许伯容始终是不懂的,便是最近的那日,他跟上越执也不过一时兴起。

不过是他为数不多的思绪紊乱而理智不足的时刻。

“只是关心则乱。”

那日后姜柳居如是说。

许伯容蹙眉,这些哪里该是他有的心思。

他脑中乱的很,一面极力否认自己所有情绪,另一面又不自觉想起越执以及别的事来表明自己尚有情意,他一步步走的极快自己也尚未察觉,待突然回神发觉自己不经意间竟失了方寸时他已至城门口。

也和也在,只是手中拿了两个馒头在城门口张望着。

“你在做什么?”

许伯容向他走去。

“师傅?”

也和像他行礼道:“张家大娘腿疼,故让我来帮她等人。”

“张家,是那张李氏么?”

许伯容略一思索忽然想起初来假城时也时时站在城门口那妇人,她似乎每日都候在此处。

也和点了点头。

“张大娘说她在等她的丈夫,饭熟了。”

张李氏的丈夫……

许伯容恰好清楚,那张李氏的丈夫原是越执的部下,不过可惜……

许伯容低下头,良久,突然面上一阵湿润,原是落了雨。

“回去罢。”

他看见也和弓着腰将馒头护在怀里不由的想起初见越执时的模样。

他也是如此护着怀里的食物一言不发。

“可是师傅,张大娘的丈夫还没有回来。”

“他回不来了。”

许伯容难得的极有耐心的解释,也和听出言下之意后失落的应了一声。

“这样啊……”

他看着怀里的馒头,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再一抬头许伯容已经离开了。

锦衣司不是什么好地方。

自那人现身后越执便知道后果。

他向来以为自己皮糙肉厚,久经沙场千刀万仞也不过那样,而如今他才方觉自己是小瞧了锦衣司的能耐。

不足小腿高的铁椅上是满是指头长的长针,越执被生生的按下时,只觉疼到心都仿佛要停止跳动了。

越执咬紧了牙关偏就不遂那些可憎面庞的愿,他并不叫疼,只在忍无可忍时自齿间生生挤出一句嘶吼。

“竖子!!!”

第61章百年邢家

东都邢家早年以机关术闻名天下,然而到了如今新皇上任,真正让他们站稳脚的却是靠另一门本事。

——刑具

“坐钉板算什么,我邢家最不屑的便是这般肤浅的刑具。”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下,阴冷而恶毒,越执垂着头,肩上两处骨钉叫他不得不挺直了身子,臀下已然鲜血淋漓,他知疼,只是除却身子上的疼外还觉心口也似千刀万剐了一般。

他唾出一口血来。

“咳……百年邢家……如今却沦为妇人手中一柄剜人血肉的刀……咳咳……你却还以之为荣……”

邢预微不可查的蹙眉,随后又将随身带着的长针铺开,他抽出一根细长的针直直刺入越执穴位,越执闷哼出声只觉周身如遭蚁噬,他狠狠吸入一口凉气,腐烂的味道让他在暗无天日的折磨中有了几分生的真切。

不知是否是错觉,他竟听到一阵低叹。

邢预手中长针所指并非越执而是他自己。

“百年邢家,”他大笑,“原来还有人知我邢家的好。”

“东都建安,宁都火炽,越军骑兵所用的火枪……咳,我朝……我朝镇朝之宝火筒,哪一样不是出自邢家……”

越执低声道,方才咳嗽的剧烈引的身子颤起来,他这一动又是一番彻头彻尾的疼痛。

邢预见此并未停下手中动作,只是越执却觉他手上动作滞了一拍,本该扎在穴位上的长针偏了方向。

邢预撇了他一眼。

“你在留情……咳咳……”

邢预对此不置可否,又是一根长针,巨大的疼痛让因失血过多而逐渐麻木的越执彻底清醒了,然而在疼痛过后取而代之的却是对痛意的彻底丧失。

这邢预有意封了他的穴道让他失去痛感。

他猜想。

“我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只是这世间的人大多见不得人好,先帝赐我邢家百年之称,然而旁人看我邢家家大业大,念我邢家趋炎附势,盼我邢家早日败落……”

他突然笑了笑。

“哪里有人看见这百年之后我邢家积了多少功德?”

“世人……咳咳,你把小人当世人,那真正记挂着你的呢?”

邢预蓦然抬头,眼里闪着十分的不可置信,然而又摇了摇头,想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我怎么忘了你是越执,奇安的弟子。”

他声音细如蚊吟,越执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恍惚中有个疯疯癫癫的人影在记忆闪过。

“奇安……”

他低喃,暗自责怪自己竟差点忘了他是谁。

“对了,奇安……他也曾,他……”邢预抬头,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期许,随后又失望的低了头。

“算了,你与他没有什么相像的……”

“奇安也会说出那样的话么?”

“不然你以为呢,你觉得该说出这番话的是许伯容吗!”

邢预突然激动起来,目眦欲裂。

越执心下闪过一丝猜疑,然而又被别的声音打断,愤怒顷刻间将他的全部思绪绕乱。

“柳宏志!”

他仿佛在隐忍着满腔的怒火,只死死的将目光锁早起面前这衣冠楚楚的来者身上,柳宏志只看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唇上扬起讽刺的笑来。

第62章明确心意

“回殿下的话,柳宏志于昨夜出发,骑的是千里马,若是不作停留一路赶去东都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东都王城。”

“知道了。”

许伯容挥手,又召来安合志。

“消息放出去了吗?”

“放出去了。”

安合志道,见许伯容未再做指示便又道:“殿下,那假冒您的人已经被越军抓了起来,只是要怎么处置,还得看您。”

“放了。”

安合志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声,行过礼出玄关不过半步突然回过神来转过头看着许伯容。

“殿下?”

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还有何事?”

“殿下方才可是说'放了他'?”

许伯容浅浅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是。”

“殿下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许伯容抬头。

“这不是安将军想要的吗?”

安合志默然,诚然,如今越执被抓生死不明,若要他回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越军依礼数将那假太子送回东都王城,可如此一来却也坐实了假太子的身份,而日后许伯容再举兵便难免被扣上假冒太子的乱臣贼子的名分。

许伯容见安合志不说话便挥手要他下去。

“我累了,该如何处理那人将军是知道的。”

安合志退下,许伯容揉着头,腰间的玉佩被摩挲的极有光泽,他只看了一眼,心里落寞更甚。

他要救越执,即便心知自己不该如此选择,可一想到这世间的千万人里,他竟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他就更是怀念与越执为伴的日子。

他恨不得,恨不能在此时立刻将越执从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救出。

可他做不到……

此时天空已被一层浓密的云覆住,阵阵大风刮起,只是越执并不知外面的天气,他只知现在很冷,冷意彻骨。

“你如此折磨我又有什么用?”

越执吊着一口气,血水和着汗液流经眼中令他睁不开眼,只听得皮鞭被抽的极响,柳宏志现在应当是笑着的,狰狞的笑着的。

越执猜想。

“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越执又说。

柳宏志闻言笑了。

“恰恰相反。”

他道。

“太后娘娘想要重生的法门,朝中大臣想要儆越军的鸡,而天下人想要越执妖人立刻死去,”皮鞭拍了拍越执的脸,“而这些,你都有。”

“那你呢,你要什么?”

越执挺着他的哼声心底已然有了几分答案,然而他还是无法确定。

“我要的,你给不了,许伯容也给不了,这天下……”

“伯引……”

越执有气无力的说着,霎时间暗室里安静的可怖,越执虚着眼只看到个柳宏志的轮廓,他手里的烧红的铁烙悬在半空,怪不得方才听到滋滋的声音。

越执心想。

倒是要感谢邢预的长针了。

“你知道。”

柳宏志放下手里的玩意。

“伯引是个好人。”

越执虽未上过私塾却也不是个嘴笨的人,可一提到伯引他便实在不知说什么,他能想到的总是这个人有多好。

“什么好人,愚昧,无知,被人当成狗一样的使唤到最后丢了命还以为是大义!”

柳宏志如触礁的水浪发出沉闷的低吼,越执看不见,只听着他的话脑子里总是能勾勒出一个抱头痛哭的男人身影。

“是他死后吧。”越执心里如有明镜,“你背叛太子是因为他吧。”

第63章身份成迷

“不是。”

柳宏志一口否认。

“我会选择另一条路,不过是因为想要活着。”

越执下意识认为他在撒谎。

“少师何必糊弄与我,不愿说不说便是了。”

柳宏志不屑的道:“糊弄你做什么,我柳宏志是人,是人便总是有怕的,我若是死得其所那也就罢了,可在许伯容手下死却着实似的冤枉。”

“嚯,你还挑人手下死,古之忠臣不侍二主,而你……啧啧”

“我从来就只有一主,”柳宏志突然摸着胡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越执。

“再说,你又哪里是臣呢?”

越执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待妖问他却又来了人,越执努力睁眼试图看清楚来人的模样,眼睛疼的厉害,他不过看到个大致轮廓,耳畔隐约飘过一阵窃窃私语,柳宏志似乎点了点头。

越执用力晃了晃头,他实在是想要揉揉眼睛。

“越将军。”

竟是邢预。

“那柳少师要去那里?”

邢预没说话,越执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来,刚要问却又听他说:“将军,那越军以太子做要挟,要换您出去……”

“不行!”

越执并未多想便立刻否认,他只道越军口中所谓太子便是许伯容,羊入虎口的时他越执断不能成全。

“偏偏这事由不得越将军。”

长针被一点一点拖出身体,不过瞬间痛意全然爆发,越执面颊抽动着,邢预看出他的隐忍,他解开束缚越执的锁链,又按住越执身子不让他蜷缩起来,以莫大的力气拔出越执肩上的骨钉。

只一瞬间,越执再也忍不住,也只在这一霎那,他想起自己不过是个稚子身子。

邢预看着他隆起的两颊消下,喉结上下滑动,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奇安,从未想过叛逆。”

邢预在越执最虚弱的时候突然如是说着,他声音不大,越执也似没听见似的,越执身上的骨钉已被拔除,邢预带了伤药来为他做了简单的处理。

东都王城近日多雨,潮热之感让人浑身生腻,安合志只带了一队护卫来,然而还是被扣在了王城门外。

“安将军为寇久了,连规矩也不顾了吗?”

守城之人居高临下,视线浅浅的扫了安合志队伍中的那一顶骄子后便紧盯着安合志。

“孟大人怕是安生日子过糊涂了罢,我安合志奉命镇守安交如今又奉太子的命护送太子回朝,这其中那一件事是不合规矩?”

“你!”

孟行指着安合志,不待他多说,安合志又开口道:“倒是孟大人堂堂七品官员不在王城好好待着,却派亲属去安交闹事,这是什么规矩?”

安合志反将一军,他仰着头却并不将那高位的人看在眼里,论辈分也好,论辈分也罢,他安合志以探花身份入朝为官时他孟行还不知在哪里玩尿泥巴呢,一个小小七品官员也敢狗仗人势。

他嗤笑,更何况这狗还是个墙头草,面上装的对那郑氏无比忠心,背地里却将家私悉数运去了安交,这打的什么心思别人不知道,他安合志可知道的清楚。

“孟大人,明人不说暗话,咱们毕竟同朝为官,前些日子你那表弟在安交惹了事,我现在也给你送回来了,就在此处等着你开门好与你团聚……”

第64章不谋其政

孟行一时气结,他自是不在乎那活宝弟弟的死活,只是他那弟弟临走时将他这多年积蓄也一齐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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