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越听白雀说完,笑弯了腰。
“不过魏少,我都想问,为什么是蔡公子不是蔡靖山?蔡靖山一死,蔡氏肯定树倒猢狲散,多省事。”
“嗯,是省事,可蔡靖山一死,徐州的案子就算到头了,消失的岁贡也难寻回来。蔡靖山不死,好让秦棠带入抄个家什么的,没了岁贡好歹还能挣点回来,不亏就行。”
白雀嗤笑道:“魏少好打算,但无忘斋这笔生意,难道不亏?我可不信大理寺还能给无忘斋银子。”
魏楚越笑了笑,说道:“放心,亏不了你的。”
“嗯?还真有金主给钱?”白雀在无忘斋功夫是最末的,可观人视微的本事是经年磨练出来的,十足的人精,尤其看魏楚越十分准。
“郭大小姐早些时候派人送来了一盒金子,在屋里,你自己去取吧。”
“全给我?”
“不多,刚好一百两。”
“可真小气,蔡公子的命这般贱的嘛?早晓得我再拖两日,好好讲讲价才好。”
魏楚越轻笑着,摆摆手:“你啊,拿了金子赶紧离开卞城吧,省得麻烦。”
“我出手神不知鬼不觉,只要魏少你不卖了我,决不会有人查的出来。”
“我说的是郭梦颖。”魏楚越点了点白雀。
“……郭大小姐……魏少,郭大小姐是何意啊?你似乎不大喜欢她?”
“那女人能避则避,莫要理她。”
白雀一挑眉,看来不止是不喜欢,还很厌恶。
“郭大小姐不是我们无忘斋的客人吗?还要避开她?”
魏楚越垂着眼,单手托腮,整个人斜坐着,懒懒道:“你就当她是只女鬼,阴阳相隔、敬而远之,明白?”
“啊……这比喻倒是甚合我意,她确实令人瘆得慌,我还以为这只是我作为女人的直觉呢。”
魏楚越未与白雀再多说什么,郭梦颖身世可怜,可她却不是因为身世可怜才变成如今的样子,她或许生来便是不同的人,她为名为利、为一己之私,更为了取乐,她瞧着魏楚越杀人的时候,她眼神里是兴致勃勃、是雀跃欣喜。魏楚越以为他自己是那地府勾魂的判官,公事公办并无半点感情可言,而郭梦颖像嗜血的厉鬼,没什么因由,只管她自己乐意不乐意。
某种意义上来说,魏楚越还挺佩服郭梦颖的,是个狠人。蔡公子的事情并不是郭梦颖的委托,她完全可以假做不知,可她竟命人送来了一盒金子,就是想告诉魏楚越她知道,她还挺高兴。
“行了,没什么事你就回去禹州吧。”
白雀悠悠喝了口茶:“怎么,怕外面那位等着急了?还是怕他误会什么?”
魏楚越抬眼轻轻扫了白雀一眼。
“怎么,不能说吗?我还挺好奇呢,他瞧着好没意思的,你居然喜欢?”
“有你什么事?不想要金子,现在立刻走也可以。”
“啧啧,这就要护着他了?”白雀折扇一开遮去自己半张连,露出笑眼看着魏楚越,忍不住就想逗他,“我难得回来,遇上这么大的事,还不能多问一句了?”
“你这么爱牵线保媒的活儿去找宋哥,他定乐意。”
“他不用,他没你这么矫情,话不说明白,光吊着他,算什么?”
魏楚越想怼回去,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与白雀聊着做什么。凭韩牧川的耳力,站在外头也能听见他们说话,白雀根本就是来闹他的。
魏楚越不再搭理白雀,她自知无趣瞥了魏楚越一眼,收了折扇:“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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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三更半夜,有人拍门,使了大劲猛拍,声儿大的像打雷,终于将门房小厮给吓醒了。
“谁啊?大半夜的!”
小厮刚拉开门闩,外面的人猴急地一把推开门:“出大事了!快领路,带我见我家大人!”
“啊?什么?啥大人?”小厮半阖着眼,皱眉歪脸地问,“这是樊府,大半夜的不认路就不要乱敲门,走走!快走!”
小厮想将人赶出去,可那人非但赶不走,还硬往里闯。
“哎你!我喊人了啊!快走!”
“我家大人,蔡知府蔡大人!快点领路!”
小厮被人提溜着后脖子往里走,走了片刻他才缓过神来,原来是蔡氏的家仆,难怪嚣张至此,一点大门大户的规矩都没有,大半夜的恶狠狠闯门,吓人一跳。
蔡家家仆一路都是提着樊府小厮小跑着,恨不得能插翅起飞,小厮半梦不醒只觉脚下轻浮都不着地,只能伸长了手臂给人指路,仿佛有一种腾云驾雾之感。
蔡公子突然暴毙,樊荣特意为其设了灵堂,蔡靖山夜里睡不着,留在了灵堂里。
蔡靖山有一位正妻七位偏房,外面睡过的女人更是多得数不过来,孩子也多,可他只喜欢长子,也就是如今棺材里躺的这位,其余的那几个平日里蔡靖山都懒得看一眼,现在长子死了,除了痛心疾首,一想起来蔡家家业的继承人,蔡靖山更是头疼的要命。他另外四个儿子是各有各妈,各有各的作,要么笨、要么蠢,没一个像他的,他真是恨不得用那四个儿子的命来换这个长子的。
蔡靖山狠狠捶地,暗自发下毒誓一定要将凶手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老爷!老爷!不好了!府里出事了!”
蔡靖山站起身没等家仆把话说完先抬手一个耳光将人拍在了地上:“公子灵前你吼什么?!”
蔡家仆人脸肿了一半,一嘴的血不敢吐只能咽下肚去,匍匐在地上先给蔡公子的灵位磕了三个响头,每个都磕在地上震天响,磕破了脑门才让蔡靖山消去一半火气。
“说!着急投胎去啊!”
“老爷出事了!大理寺派人上门封府!”
“什么?!大胆!谁给他们的熊胆?!给我全砍了!”
“老爷!赤峰军也来了,连府衙都给围了!我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这家仆逃得确实很卖力,秦棠瞧着他跑的,跟兔子似得,一蹦老远,难得蔡家这样的地方还能养出个这么个忠心耿耿的。既然这么忠心,直接抓回来多可惜,秦棠万年难得的笑了笑。
“秦少卿,人就这么放跑了?万一蔡靖山得了消息也跑了呢?”
突然从黑暗中冒出来站在秦棠身边的是赤峰营主将,穆璇。
穆璇身量高挑、体格健硕,他轮廓刚毅、五官深刻,却又不是寻常武将那般粗犷的样貌,而是像苍山岩石雕刻出来的武神像,一身重甲,杀气逼人,周身寒气便能令人不住胆颤,大半夜的站在街巷中,能吓哭小孩子,也能吓得大哭不止的小孩立刻闭嘴。
秦棠转向穆璇,抱拳道谢:“多谢穆将军相助。”
穆璇轻轻摆手,看着秦棠道:“秦少卿手里拿着兵部腰牌来调兵,末将是奉命行事,何来相助一说。”
“蔡氏家业都在徐州,蔡靖山能逃到哪里去?再说,他不是在卞城吗?”
穆璇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在府衙等着吧。还是秦少卿想连夜查抄?”
“抄!”
穆璇抬手一挥,呼喊一声:“抄!”
蔡家家仆抱头鼠窜逃离了徐州,再买快马直奔卞城,来樊府寻蔡靖山。
蔡靖山一听这消息气得猛吐了胸臆中积郁多时的一口血,差点双眼一黑就要昏过去。
蔡靖山被家仆扶住,缓了片刻,冲院子中大喊一声:“寒崇文何在!”
寒崇文急急忙忙赶来,路上已听说了蔡家的事情,心中当即了然,蔡氏是保不住了,蔡靖山也是阳寿将近,他现在还能在樊府大声呼呵,只要一脚踏出樊府,他就是丧家之犬。寒崇文也清楚蔡靖山着急找他是为什么,他可以选择不搭理蔡靖山,毕竟玄剑山庄与蔡氏素无往来,但他还是去了。
“寒崇文!你玄剑山庄不是江湖是声名显赫?原来不过是徒有虚名!只一个人都拿不住吗?你那两个徒弟还敢自称侠?!简直连地痞流氓都不如!废物!废物!我儿子的死因你查不出来?啊!查不出来!你这个做师父的,也就是废物的师父!废物庄主!”
蔡靖山来卞城之前就收到了贺宣传递的消息,秦棠就在卞城,而且被无忘斋保护着,他们将人拿下关在了樊府。
蔡靖山很是高兴,下令贺宣将人杀了,可那时候贺宣在寒崇文眼皮子底下被看得紧,没找到机会,结果才两日光景,居然让人给跑了,连蔡允都死了,这人死就死了,死了更干净,可不知怎么寒崇文居然知道了他和蔡氏交往甚密,对贺宣大发雷霆。
贺宣表面恭敬,低声下气、无比恭顺地磕头认错,口口声声都是为了玄剑山庄好,才与蔡氏有了往来,却不是真心为蔡氏做事,只是利用罢了。
寒崇文让贺宣在院子里跪了一夜一日,第二日突然改了态度,让贺宣联络蔡靖山,之后甚至将贺宣和冯进二人一同派了出去,追杀秦棠。
寒崇文以为自己心如明镜,既然玄剑山庄已经与蔡氏撇不清干系,不如先下手为强。西南不是京城,不是任何其他的州府,在这里,宗族势力就是天王老子,玄剑山庄挪不走,那就只能劳烦秦棠死一死。只要不是韩牧川亲自护送,贺宣和冯进二人对付一个秦棠绰绰有余了。
而如今,如意算盘砸在地上,碎得七零八落,蔡靖山劈头盖脸对着寒崇文一通骂,越骂越是难以入耳,寒崇文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人只觉得恶心。
蔡靖山张口大骂,一骂就停不下来。
寒崇文实在听烦了,闪电一般出手扼住了蔡靖山的脖子。
“……呃呃……”蔡靖山手脚并用奋力挣扎,可在寒崇文手里就好似捏着只大苍蝇,要捏死就是用一点力气罢了。
蔡家家仆眼见主家有难一下暴起冲着寒崇文扑过去,被寒崇文一掌直接拍得心脉尽断吐血而亡。
樊府的下人大惊失色,连滚带爬的跑了。
寒崇文没有直接杀死蔡靖山,而是将人勒晕过去,捆了起来。
樊荣和郭博彦闻讯而来,便是如此局面。
“……这!”
寒崇文看着二人道:“蔡氏保不住了。”
二人怔愣了片刻,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
信鸽落在魏楚越的窗棂边,发出“咕咕”的叫唤。
魏楚越起身披了间外裳,点了灯,将信鸽抓进来,看了看秦棠的信,眉眼轻笑,信鸽在魏楚越手里缩了缩脖子,把自己蜷成个大包子,魏楚越轻轻抚了抚鸽子的背,才将它放了出去,那鸽子飞得不大稳,差点直接摔地上去。
魏楚越不由地一叹,回过身看着站在暗处的人,带着些薄怒低声呵斥:“谁让你进来的?”
韩牧川抬手点亮了茶几上的油灯,温声道:“听见响动,就来看看。”
“怎么,一只信鸽又怎么惹到你了?”魏楚越撇开眼,脸色不悦,自从韩牧川来了,他倒像是尽忠职守的护卫了,谁来都打。宋怡临上次翻墙被韩牧川拦下是自讨苦吃,秦棠光明正大走院门也被赶了出去,韩牧川身上杀气这么重,连他无忘斋的信鸽都快被惊得毛秃了。
“是徐州来信了?”
“是。”魏楚越从韩牧川面前直直走过,准备回去继续睡觉,“你可以走了。”
“顺利吗?”
魏楚越回过头看了韩牧川一眼,好像在问你究竟想干嘛?
韩牧川走近,走得很近,几乎要贴到魏楚越背脊了,伸出手臂环着他,替他拢了拢外裳:“天冷了,夜里再受了风,容易着凉。”
魏楚越浑身僵直着,一时手足无措,轻声言道:“我又不是病娇,哪里这么容易着凉。”
“在雪原时,你就时常得风寒。有一次连烧了好几日……”韩牧川几乎是贴着魏楚越说话,他感觉到魏楚越紧张,甚至都不敢回头看着他了,韩牧川不知怎么心里愉快,极为顺手地将魏楚越披散着的长发也理了理,理得很慢,都捧在自己手心里。
“那……那是雪原太冷,一时,一时水土不服。”
魏楚越受不了韩牧川贴他这么近,他的心跳太快了,简直是要从他心口蹦出来,他胡乱伸手将自己的头发一抓,赶紧想跑,却恰恰好自己撞进了韩牧川的手里,韩牧川手臂一收,又恰恰好把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
“阿越……”韩牧川低头贴在魏楚越的耳后脖颈,一声轻唤,魏楚越忍不住颤栗一阵。
“阿越……我不想等了,你现在就告诉我吧。”韩牧川似是魔怔了,盯着魏楚越颈侧隐隐约约已几乎不可见的剑痕吻下去,慢慢舔、一点一点啃咬,他想在魏楚越身上留下些什么。
魏楚越喉咙里发出些极力压抑地呜咽,韩牧川轻轻拖着他的下颚,将他的脸掰过来,与自己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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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声~所以二哈离完结不会很远啦!】
【小小小声~我想有证驾驶】
第98章
魏楚越一手握着小刀、一手握着香材,两只手都没动,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被人点了穴,垂着眼,神思仿佛还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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