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美笑着说:
“他一会儿就会过来。”
话音才落,便传来敲门声,正是韩冬,提着水果进来,打了招呼便笑着说:
“鲁姐,我爸爸妈妈想在周末请大家吃饭,不知您和杨老师有空吗?”
这是两边结亲的正经礼数,鲁盼儿自然满口答应,“有空,当然有空。”
韩老师、丁老师与鲁盼儿既是过去的邻居,还是她的老客户,大家见了面便笑,“没想到我们又成了亲家。”
两家关系好,观点自然差不多,说起两个年青人的婚姻大事,意见也出奇的一致。
韩冬和丰美彼此喜欢,大家也赞成他们结婚,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俩人年纪都不小了呢。
年青人要把新家安在襄平县,自然也由着他们。
住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年轻人能努力上进。
丰美的工作在襄平县,家在当地自然方便;韩冬远离喧嚣杂乱的北京,在小城创作,也很适合。
于是韩老师和丁老师拿出一万元积蓄交给儿子和未来的儿媳妇,“我们工作忙,你们想买什么就买吧。”
婚礼在北京办了,请的是北京的亲朋好友;然后又在襄平办了一次,这一次多半是丰美的同事和老家的亲戚。
鲁盼儿在北京参加过后,又回了老家参加第二次,顺便将自己和杨瑾给丰美准备的嫁妆送了过去。
全套的家用电器和生活用品,都是在友谊商店买最好的,装上大卡车直接运到新房。
毕竟,家里最小的小妹结婚了呢。
这些东西在大家看来很贵了,但对鲁盼儿来说却不算什么。
事实上,她恨不得买更多的东西送来,只是丰美并不需要,她有体面的工作,有足够的工资,单位还为她分了房子,什么都不必自己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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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掷时间:2019-11-1719:05:00
第253章岂止认识
丰美的婚礼是在襄平的国营饭店办的,这正是襄平县最好的饭店。
证婚人是襄平县县长刘北,他热烈地赞扬了这一对新人,将最美好的祝福送给他们,回到座位又端起酒杯向身边的鲁盼儿道:
“鲁老板,我代表襄平县政府感谢你,为我们培养了优秀的鲁丰美。”
作为丰美的姐姐,鲁盼儿被安排在婚宴的第一桌,与刘县长和几个县里的领导在一起。
“我也正要感谢刘县长呢。”
鲁盼儿笑着举起酒杯,“丰美之所以能成长这么快,正是因为你们的关心和照顾!”
“鲁老板,丰美能遇到刘县长这样的领导,的确很幸运!”
有人举起酒杯加了进来,“来,我们一起干一杯吧。”
鲁盼儿转头去看这位中年男子,怔了一下才认出,原来是陈建军。
没有穿军装的陈建军,似乎变了样,他爽朗地笑着,圆融代替了过去的硬朗,将一满杯的酒倒进口中仰头喝下,又热情地说:
“刘县长一向主张积极提拔年青有为的干部,不但给了鲁丰美这样有才华的大学生提供了最好的机会,也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所以呀,这几年,我们襄平县每项工作都蒸蒸日上,在省里排名不断提高!”
刘北赶紧摆摆手,“若说襄平县这几年的进步,还要归功于先前的张县长,我不过曹随萧规罢了。”
“虽然张县长为襄平县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但是刘县长的成绩完全不亚于张县长呀!
我最佩服刘县长果断硬朗的工作作风,正是我们转业军人的风范!”
陈建军笑着给刘北倒了一杯酒,“我借花献佛,再敬县长一杯!”
又举着酒瓶向鲁盼儿示意,“赶紧喝了,我给你倒满。”
鲁盼儿不大喝酒,刚刚只抿了一小口,便摇头笑道:
“你们俩都是军转干部,也都有好酒量,你们喝吧。”
“欸,这可是丰美的婚礼呀,你当姐姐的怎么能不喝酒呢?”
陈建军热情地将鲁盼儿酒杯加满,“把三个弟弟妹妹拉扯着长大了,如今最小的妹妹又结婚了,今天最高兴的应该是你,来,我们大家一起喝!”
刘北便想了起来,“原来你们都是红旗公社的,过去就认识!”
“岂止认识,我们两家还是一个村的,关系特别好:
我大弟弟建国与鲁老板是同学,小的几个都是她的学生,建党报考大学时还是鲁老板帮的忙呢。”
陈建军热络地说着。
“那我们果然要一起再喝一杯了,我去过东平安堡村好多次,陪着我妹妹找鲁老板做衣服。”
刘县长兴致勃勃地一起催着鲁盼儿喝酒,“不聊不知道,大家关系近得很呢。”
算起来,陈建军的话都没有错,但过去的许多事其实又远非如他所流露的。
不过在丰美大喜的日子,鲁盼儿也不想多说什么,只笑着又抿了点儿酒。
陈建军便与刘县长聊到了一起,“这个季度,化工厂的产量又增加了百分之二,我决心带领大家在年底前完成百分之十五的增长率……”
“不错,陈厂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干劲儿十足……”
刘县长正说着,却被人找去,便向鲁盼儿和陈建军摆手一笑,“省里来电话了,我先回办公室,你们叙叙旧吧。”
刘县长走了,几个副县长也跟着回去办公了。
鲁盼儿只当陈建军也会离开。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见的人也不少了,鲁盼一眼就看出来,陈建军刚刚过来敬酒,并是为了恭喜自己和丰美,而是与刘县长套关系,现在县里的领导们走了,他完全没有留下的必要。
毕竟,他们之间真没有什么可叙的。
童年的回忆早已经模糊,期间又有几次误会和矛盾,而他们上一次见面并不愉快。
但陈建军并没有走,反而在鲁盼儿身边坐了下来,“我在部队几年,虽然提了干,但一直不大顺利,又没赶上参战,转业回来的时候才是连级干部,与同期入伍的顾铁山根本没法儿比,那时候我特别苦闷,又没有办法。
没想到转业回了襄平县,我才发现,其实自己更适合在地方工作。”
“刚回襄平县的时候,我被安排在化工厂任副厂长,今年开始任厂长——化工厂的职工上千,比在部队管的人还多……”
能在部队提干,能当上化工厂的厂长,陈建军果然有些本事的。
他今天在自己面前的这番表演,也是想让自己知道,他虽然失落地离开部队,但之后更成功了呢。
就算他事业做得不错,可据说他依旧与几兄弟很生疏,就是对寡母,也不赡养,更很少回家看望。
所以,村里人对他颇有微辞。
好在建国并不与哥哥争,与春妮一起担起养老的责任。
而陈婶儿也想开了,一直跟着二儿子过日子,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的。
陈建军果然人情练达,似乎听到鲁盼儿心里所想,立即话锋一转,“唉,我是老大,又是国家干部,本来应该接我妈过来养老。
可是,万红英,你也知道的,她这人,脾气有点儿坏,唉,我是没有办法,又不好离婚。”
“你也知道,这几年建国发了点儿小财,我妈在那边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好的,跟弟媳妇也合得来,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鲁盼儿看着陈建军,他的神情变化可真快,先是跟刘县长充满热情地谈工作,然后得意地对自己炫耀,再接着唉声叹气说起万红英,现在又打着哈哈将所有的责任都推了出去,自己竟一句插不上。
忽然,陈建军站起来,笑着招呼,“胡副院长,在这里遇到了,还真巧呀!”
“也不算巧了,”胡一民笑着说:
“我和鲁盼儿、陈建国都是高中同学,丰美与我的妹妹差不多大。”
“对了,建国说起过,我竟然忘记了!”
陈建军拍拍脑门,端起酒杯,“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大家都是朋友!”
胡一民喝了酒便坐了下来,“老班长,你当时从高中退学时,我特别难过,觉得你没读完高中保送上大学太可惜了。
没想到,十几年后你依旧比我们都成功,我真是太高兴了!”
看到老同学,鲁盼儿不由笑了,“没有谁比谁成功,只要自己过得幸福,就是成功。”
“如此说来,我们同学都挺成功的,”胡一民笑着数起昔日的伙伴,“赵剑一直在部队,现在已经当了团长,在沿海城市娶了媳妇,儿子都十几岁了;大龙如今也有了家,有了孩子;郑峰毕业后分配到平安堡镇,后来调到农林局工作,现在是副局长了;建国拉起了上百人的施工队,在北京盖房子,他的户口在农村,按政策可以生二胎,现在就有了两个女儿;最没想到的是许琴和跃进,他们俩竟然结婚了!
还生了一对双胞胎……”
“二龙也是你们的同学吧?”
陈建军插言。
“对,他也是。”
胡一民回忆到这位老同学时声音变得低沉了,“他本来被判了三年,后来在监狱里又因为打架加了半年,还是我签发的判决书。”
“他已经出狱了,听说先回了村子,没多久又开始偷鸡摸狗,附近几个村子都遭了殃——大龙听说后狠狠打了他一顿,又把他从家里赶出去了。”
陈建军摇头说:“之后,他重新回到化工厂附近居住,表面上打零工,其实还是经常小偷小摸。”
“对了,还有一个姓孙的,他们混在一起,与厂里的落后份子勾结,偷偷将厂里的设备、产品运出去换钱,是我们厂领导最头痛的人。”
说到这里,陈建军便问:
“胡副院长,你说我作为厂长,有什么好办法?”
“这种违法行为不能姑息,厂里要尽快掌握明确证据,报告公安机关——按《治安管理处罚法》……”
“那我可就按胡副厅长的办法做了,”陈建军向鲁盼儿歉然一笑,“虽然你们是一家人,我也不能徇私。”
鲁盼儿怔了一下才明白,原来陈建军说鲁二龙跟自己是一家人?
“陈厂长真是离家太久了,连家乡的事都不知道了。”
其实陈建军当然清楚鲁家的往事儿,不过他想借此贬低鲁盼儿,有一个犯了罪的堂弟,总不是光彩的事——作为上次见面的报复。
胡一民是个实诚的人,倒是认认真真地解释,“过去我也不懂,二龙说他跟跃进是一家人,我也以为如此。
后来我工作后才明白,如果分了家,在农村就不算一家人了。”
“唔,对,他们分过家……”
陈建军敷衍一声,突然看到了什么,“来了一位老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陈建军走了,胡一民犹豫了一下,“你大约不知道吧?
跟二龙在一起的是我们一班的孙老师。”
“其实我知道的——当年判决书下来的时候,我在村里看过。”
“出事后,孙老师特别后悔,再三对我说不应该从学校去化工厂。
他我求情,希望法院将他的责任隐去,这样化工厂就不能辞退他了。
可是,我还是如实把一切都写在案卷里了。”
当年孙老师瞧不起农村学生,但对胡一民等城市的学生们却很好,所以他对孙老师还是有感情的,说到这里有些伤感。
鲁盼儿能理解,诚恳地道:
“法官最重要的就是大公无私,我觉得你不必内疚——说起来你的性格很适合在法院工作,认真、谨慎、执着……
所以才成绩斐然。”
“老班长,你说的还真对,我们老院长也这样评价我,他特别信任我,把最难的案子都交给我办理。”
胡一民又感慨地说:
“刚刚陈厂长在,我不好提万红英,我们这些同学中,除了二龙以外,我觉得她一点儿也不幸福。”
“其实她保送了大学,毕业后进了县政府工作,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但是不如为什么,她似乎一点也不满意,这些年与丈夫打架,与婆婆不和,与同事闹矛盾,与领导吵架,还污蔑丰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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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掷时间:2019-11-1908:39:00
第254章以死相逼
听说万红英污蔑丰美,鲁盼儿马上急了,“什么?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赶紧告诉我。”
“你不知道?”
胡一民这才反应过来,“丰美一定怕你担心,其实早没事了,都是我多嘴。”
“那你也赶紧告诉我!”
“鲁丰美在工作上特别优秀,晋升也很快。
万红英出于嫉妒,就散播谣言,说刘县长与鲁丰美……”
胡一民拉住鲁盼儿,“老班长,你别生气,听我接着说——鲁丰美一点儿也没吃亏,她告到了纪委,纪委经查实,给了万红英处分,降级降工资。”
“万红英在县政府里原来人缘就不好,后来更是成了万人烦,实在混不下去,最后陈厂长只好把她调到化工厂了。”
“说起来陈厂长也是没有办法,他只能陪万红英在县政府的会议室当众向丰美道歉。
谁让他娶了万红英呢?
只好被连累了。
听说他一直想离婚,可是万红英不同意,拿儿子的命以死相逼,他只能将就着过鸡飞狗跳的日子。”
丰美每次回家都报喜不报忧,鲁盼儿虽然知道她的成功的背后一定会有很多的不易,但却没想到她曾被万红英泼脏水。
同为女人,她特别心疼妹妹,初听时恨不得立即去找万红英算账,但知道事情的结果时,又冷静下来了。
自己的妹妹,在大学毕业时就选择了最艰难的路,她早不再是家里的娇娇女,而是有本事有决心的政府官员。
她怎么会被万红英的小伎俩打倒呢?
自己根本不必担心她。
至于万红英,正如胡一民所评价的,她不幸福。
她越是如此,越加不幸福。
从她欺负田翠翠、挑拨自己和许琴关系、抢推荐上大学的名额、硬赖着嫁给陈建军时起,就注定了现在的结果。
而陈建军呢?
鲁盼儿并不相信他是无辜被连累的。
他和万红英骨子里是一类人,他们不管怎么打架,最终还是没有分开,就是臭味相投。
鲁盼儿转向陈建军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声。
“老班长?”
胡一民担忧地探问。
“放心吧,今天是丰美的好日子,我不会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