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沈清盛系好面巾,呼吸放得同路过的风一样轻一样慢,几个起落之后,他便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屋脊上。
不远处就是南王府,高台广榭,灯火煌煌,时有洋洋丝竹声传来,一派煊盛气象。
沈清盛又一提气,借着廊檐下轻摇的烛光、瓦片上的点点水光,按着来前背过的王府地图,一路寻至地图上标注的南王卧房后方才停下。
屋顶很冷,冷风如刀,刮得他眼睛生疼,白天下过两场大雨,瓦上还沾着不少雨水,人站在上面只要稍不留意就会打滑。
这些尚且不算什么,沈清盛感受到周围不下三十个人的呼吸声,耳边听着大门、窗边各把守着的共十名王府护卫的动静,一时间对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进入南王卧房一事感到有些为难。
该说不愧是南王卧房吗?戒备之森严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沈清盛一边思考对策一边仔细地听屋下人的动静。
纪律竟也是超乎他想象的好,除了有规律的呼吸声和风吹过枪尖时发出的撕啸声外他再也听不到其他。
这阵风忽又吹到了屋顶,沈清盛的喉间瞬间发起一阵痒意,他不能伸手去压喉咙,更不能动,只是身子却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什么人?!!屋下传来一声大喝,气声激荡,就连瓦檐上的雨水都跟着一起抖了抖。滴答、滴答,凄旷的夜,水滴声竟也带了点诡魅的魔力。
喝声未落,四面八方便忽然蹿出共九条黑影,为首之人抬手指了指天,剩下八人一言未发,两两一组,瞬间分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齐齐飞掠出去。
沈清盛静静吞下一口气。他望了望右前方那道刚刚远去的身影,心中有过一丝细弱的熟悉感,但这一丝感觉实在太细、太弱,以至于他根本没来得及抓住深思就倏地消散了。
更何况,他现在根本顾不上关心其他人。
只因那个领头的几乎在那八人飞掠出去的同时就直飞上了屋顶,落在了沈清盛的面前。
那人眼一瞪,气才提了小半,沈清盛垂至身侧的右手已悄然捏起。
滴答,又是一声雨水落下的声音,那人的身子同时一软。
沈清盛刚想上前将他扶住,屋下忽又传来另一人的声音:田七?
没事。真正的田七已成为一具尸体,沈清盛一边打量他的相貌一边用刚学会的声线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说明一下:
1.玉罗刹杀上官金虹原因很简单,他只是单纯不爽上官金虹说要收小沈当义子这一点。
2.宫九杀王方的原因有一点复杂,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方被小沈用剑抽了一顿,他感到嫉妒(?)
第66章名缰利锁,富贵浮云
什么人?!!沈清盛忽然大喝一声,他这一声简直同方才田七发出的一模一样,顿时便打消了屋下那人想要亲自上房顶查探的念头。
而在喊出这一声的同时,沈清盛当机立断一掌拍在田七的尸体上,尸体瞬间腾空飞起,在乌压压的夜色下,就像一只张翅高飞的黑色大鸟。
沈清盛的人自然也紧跟在田七的尸体之后,他一边追一边还不忘沉下声来叮嘱道:你们守在这里不要动,当心有诈。
好,你速去速回。守在屋下的冯九应了一声后又吩咐其他手下道,加强警戒!
沈清盛眼中闪过两点如星火般的笑意,手中掌力再一摧,田七的尸体就又像是一根被狂风卷过的羽毛一样向着远处荡去。
不过一两个呼吸之间,他们就一起消失在了冯九等人的视线中。
平南王府,正厅。
酒才饮至第三盏,耳边琴音忽然一转,由山之巍巍入水之漪漪,舞女水袖一甩,在场宾客瞬间就被卷入了一场由桃李春风、杏花烟雨织成的旖旎梦境之中。
梦境,远比杯中的美酒还要令人心醉。
坐在主位的南王时不时地看看厅中彩帐锦堆、灯烛辉煌,再看看左右分坐于两列的文武官员,脸上不禁浮起一阵醉梦入酣时方会出现的笑意。
他早已醉了,且根本不愿醒来。
王爷。无情的声音犹如一支钉入冰河的利箭,带有一种漱冰濯雪般的清澈凛然,闻之如饮醍醐,叫人一下子就从梦境之中清醒了过来。
风吹残,雨将歇。
南王脸上笑意已散,他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杯盏,皱眉问道:什么事?语气仍有些阴沉晦暗。
无情抬眸,双目之中是月魄霜华一般的冷:怎么不见世子?
南王登时大怒:你竟用这种语气同本王说话?
无情举杯致歉,神情语气犹冷:在下说话向来如此。
无情还要再问,堂下忽疾步走进来一个穿着深色锦衣的下人,神色间暗藏焦虑,他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到南王身边,飞快行了一个礼后用一种迫切又不失恭敬的语气说道: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南王双眉皱得更深:什么事?
那名下人欲言又止,身子向前倾了倾,南王意会,冲他点点头,那名下人当即露出一个倍感荣幸的笑,俯身贴近南王耳边向他禀告后院之事。
无情手中仍捏着酒杯,指尖正沿着杯口来回摩挲,杯中浮起一圈圈涟漪,涟漪映着烛光,烛光照进他的眼,他眼里依旧是冷的。
无情内力浅薄,凝神细听只听到书房、世子这几个字,但见南王脸上杀气隐现,接着又狠狠抓过那名下人的手臂,抓得极其用力,手背上已有数条青筋暴起,南王深吸几口气后压抑着下令道:增派人手!令郑三换下钱五,钱五再带几个人去世子那儿守着!
是。那名下人得了南王的命令后便立即退下。
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无情放下酒杯,丝毫不惧南王周身几乎积聚成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气势,接着问道,不知在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无情这两句刚问完,乐声、人声都渐渐弱了下来,厅中大多数宾客的眼神都似有若无地在南王和无情身上来回打转。
今日来赴宴的大多都是蔡相一系的官员,剩下的不是得罪不起南王的就是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像无情这样坚定的保皇派可谓是少之又少。眼下见南王和无情似是起了争执,他们一个个的并无多大担心,只像是在看戏一样地看着这场纠纷。
无事,不劳无情捕头费心。南王的脸扭曲了一阵后又强挤出一个扭曲的笑来,他端起酒盏,声音极重,像是一只敲在铜锣上的锣槌,诸位,请!
乐声又起,流水去尽,鸿雁来鸣。
前堂有轻歌曼舞、美酒佳肴,后院却只有静沉沉、阴深深的寒。
冯九尽责地守在廊下,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当眼前一黑的时候,他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是有人来了还是自己刚刚没忍住眨了眼。
是我。
是田七回来了。冯九虽有些疑惑田七的轻功似比以前高明了许多,但他借着廊下的灯火仔细打量了对方几眼,耳边又听着属于田七本人的声音,心中那一点疑虑顿消,只问道:人呢?
田七摇头道:没追上。
接着他又皱眉,语气凝重:他还有同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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