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你的破镜重圆》TXT全集下载_3(2 / 2)

宋真真是个有趣的人。

陆驿远看着六年前的旧相片,他每次换手机总会把这张照片转存到新手机里。

除了金钱名利,他对什么都兴趣淡淡,宋真是他第一个觉得有趣的人。

其实他早该出手。

他从来不信别人嘴里满口的道德仁义,他从来不崇尚朋友妻不可欺的江湖义气,他唯我独尊,不可一世。

他可以机关算尽,阴谋诡计,明争暗斗,也要拿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他可不信什么天道有轮回,好人有好报。

他的母亲温婉贤淑,相夫教子,最后却落得了丈夫出轨、抱着不甘与怨恨死去的结局;陈姨花言巧语,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现在穿金戴银,富贵荣华;他陆驿远心狠手辣,孤戾莫测,如今却力压陈姨那方一头,名利双收。

可真是好人不长命,恶人留千年。

他早就该对宋真出手了,要不是当初那该死的局势。

十年前,一通电话打到尚在美国的陆驿远,电话里陌生的亲戚告诉他,他的父亲得了顽疾重病,令他速速回国。

陆驿远守在病床前,做着他伪善的孝子,心里却是滴着毒汁,恨不得父亲立马蹬腿死去,好把庞大的家族遗产都留给他。

他是长子,他的生母是原配,他理应具有第一继承权。

表面上他和陈姨母子相安无事,做足了和睦相处的戏码给陆父看;私底下见面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

天不遂愿,陆父大病痊愈,但老人的心态大有改变,他本已六十好几,名利场上颠簸了大半辈子,是真心累了,打算卸权而归,把江山留给后生辈去拼搏。

陆驿远胸有成竹,做好了全面接管公司的准备。哪知陆父在一次家族聚会上宣称,他不会插手权利分配的事宜,得能力者得天下。

言下之意是,让兄弟俩公平去竞争,实则却是给了小儿子莫大的恩惠和机会。

将近十年,陆驿远在商场上同人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提防着陈姨母子无数次地暗算陷害,终于大收山河,坐稳了公司第一把交椅。

当年在此严峻的形式下,他断然不会对宋真轻易出手,以宋真的性格,他不会同意被陆驿远金屋藏娇,不为世人所知,他必须要有名正言顺的爱人身份。

如此一来,陆驿远的家族必然会知道此事,家中出了此等败类,哪怕不是撵而除之,也是将他放空权利,不再重用。百年家业如何接手给一个无法正常结婚娶子的人?

二来,商场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让敌方拿捏到了软肋,他不需要也不能有软肋,他只能铸就钢筋之躯,披荆斩棘,所向无敌。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年迈的父亲已是垂垂老矣,如一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他最大的敌人陈姨也是年老色衰,对他忌惮几分;陆异封平庸无能,掀不起大风大浪。陆家每一个人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声大少爷,都要恭顺听从。

他已经站稳在了权利金字塔的顶端,他不会承担人财两空的风险,他可以如同一只猎豹,毫无后顾之忧地去追逐他的猎物。

无奸不商,他策划了宋父的一场无妄之灾,受害人咬死不放要置宋父于死地,在宋真最无能无助的时候,他乘人之危放出诱饵,引着宋真上钩。

反正宋真也永远不会知道了,而他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至于过程是有多卑鄙无耻,他才置之不理,反正他从不怕什么因果报应。

第19章

陆驿远在会所大办生日,他每年的生日都会大操大办,请生意场上的合作人,请圈子里的酒肉朋友,只要报得出他名字的都可以进来凑个人头攒热闹。

章焕仁去会所前先去了商场给陆驿远选礼物,每年陆驿远都会收到成批成批的礼物,但像他这种身份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根本不会真的在意别人送了他什么,走个形式过场罢了。

小梦挽着章焕仁的手陪他选礼物,他黏在章焕仁的肩上,指着柜台里一只镶嵌着钻石的手表娇嗔地惊呼:“啊!这个手表好漂亮。”

他拿着期许的眼色投向章焕仁,是想让对方买给他的意思。

章焕仁却没有理会他,随手指了一个男士腕表对柜台小姐说:“把这个给我装起来。”

小梦见着章焕仁面无表情,他也就嘟着嘴悻悻作罢。

章焕仁有些腻烦小梦了,小梦跟着他没几天,却要了他不少东西,卡里的钱跟水一样流出去。起先章焕仁投身到声色犬马的世界里寻欢作乐,他是乐意为这小东西埋单,但这小东西也着实不知好歹,要这要那好像挖到了一颗摇钱树,不刮下章焕仁一层的厚油水下来绝不罢休的架势。

要知道宋真跟着他的那几年里,从来没有主动索要过什么东西,家里大部分的大件小件的还都是宋真买来置办的。章焕仁是个追求浪漫的人,他会在各种节日准备礼物给宋真,有时候是衣服,有时候是饰物,宋真每次都会抱怨他乱花钱,然后背地里把礼物收得好好的藏起来。

他记得有一次,大概是情人节,他送了宋真一个很别致的胸针,宋真果不其然埋怨他送这种中看不中用的东西,以宋真的工作性质,他根本没有机会把这昂贵的胸针戴出去,简直毫无一席用武之地。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宋真却抓着胸针不放手,放在灯光下三百六十度欣赏观看,临了睡前,他又把胸针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盒子放在他枕头边上。章焕仁嘲笑他,这东西又不会插翅而飞,何必如此谨慎。宋真拍拍盒子,笑着说“好了,睡吧。”

最后他也的确没戴过几次,仅有的几次还是陪他回章家看父母的时候。

如今和小梦一比,立见高下。

到了会所,里面已然热闹非凡,一条条的长桌上摆满了精致的食物,穿着燕尾服的服务员端着酒架穿梭其中。

章焕仁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宋真,他当下第一反应就是甩开了小梦挂在他手臂上的手,他有种做贼心虚的冷汗涔涔感。

宋真大概是上完课赶过来的,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一丝不苟地扎进长裤里,他的一排衬衫纽扣总是要扣到最上面一颗。他此时一个人,好像和这喧闹的氛围隔离开来,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坐姿挺直,专心吃着手里的小蛋糕。

章焕仁疑惑宋真怎么会来,往年陆驿远的生日,宋真都是作为章焕仁的爱人身份来的。如今他们分手,宋真没有任何理由来这里,他从来不是个爱巴结人和往热闹处扎堆的人。

那么他来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想见自己,他是想作挽留么?

如果他哭着挽留了,那自己会同意重归就好破镜重圆么?

章焕仁不敢确定,他好不容易和宋真分了个干净,哪怕还习惯性地心存留恋,他章焕仁也不是个吃回头草的人。

心里虽是这样想,但他的脚步却很诚实地往宋真那里走去。小梦想跟上他,他却回头把小梦打发走:“自己去玩,别跟着我。”

宋真抬头看到了章焕仁,他疏离地笑了下:“好久不见。”

明明分手才不过几天,的确像是隔了千年万年,章焕仁说:“是,好久不见。”

他挨着宋真坐下来,宋真身上还是有着层若有若无的草木香,哪怕在这气味混杂的地方,草木香也能隐隐沁入心鼻,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用的沐浴露好闻的缘故。

章焕仁莫名很怀念又很想亲近这份味道。

他搓搓手侧过头对宋真说:“你怎么会来?”

“陆驿远邀请我的。”

陆驿远是个喜欢人多高调的人,章焕仁不足为奇,他看到宋真嘴角沾上了白色的奶油,他手痒痒很想为他擦去。

两人都没什么好讲了,章焕仁贴着宋真而坐,对方的温度隔着衣物传达过来,他忽然内心无比熨帖舒服。望着一大屋子人来人往的吵闹,章焕仁也觉得心里踏实又宁静。

“你来啦。”陆驿远走过来友好地拍拍章焕仁的手臂。

他走到宋真身边,用手亲密地揽着宋真的肩膀站起来。

章焕仁微微皱眉,他觉得眼前这一幕说不出的端倪刺眼。他也跟着站起来。

陆驿远笑着对章焕仁说:“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宋真。”

“什么?”章焕仁心里一阵诡异地发毛,面上却是不可置信地笑起来,“你别开玩笑了,愚人节早过了。”

陆驿远没有说话,他如同看着一个傻瓜,怜悯又好笑地看着章焕仁。然后他低下头理所当然地用指腹为宋真抹去嘴角的淡奶油。

宋真似乎头往外一撇,些微抗拒这亲昵的动作,但他终归没有挣脱开,他目光如井,望向章焕仁:“他说的没错,我们的确在一起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章焕仁内心如同被一记千斤重的棒槌狠狠一击,震动得他连连往后退了几步,他神色涣散,摇摇头只会重复这句话。

陆驿远笑着走开,他拿起一个麦克风,用手对着麦克风拍了几下,鼓动耳膜的震响让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他们一齐望向了声源处。

陆驿远昂着头,样子傲慢得很,麦克风把他的声音成倍成倍放大开来:“感谢大家肯赏脸来陆某的生日会,在这里我宣布要一个消息,老天可怜我,让我孤家寡人了这些年,终于找到了心爱之人。从今往后,拒绝一切倒贴,拒绝花花世界,欢迎大家督促我,万万不可引我入歧途,我很怕我老婆的。”说着他往宋真那边眨了个眼。

他的意思很明显,第一,他有爱人了,第二,他从此不会再游戏人间,要跟他们江湖再见。

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哗然,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好奇这位大少爷的心上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忽然一记喝彩声不知从哪里响起,全场又跟着热烈欢呼起来,纷纷庆祝陆驿远的爱情。

章焕仁站在原地手脚冰凉,他僵动着眼珠子盯着宋真,想从这张熟悉的脸上盯出蛛丝马迹的漏洞出来,可宋真神情淡然,不卑不亢。

章焕仁僵硬着伸出手,想去拉住宋真的手,却被宋真一把甩开,宋真把手藏在身后,还往衣服上蹭了蹭,他眼神冷漠地看了眼章焕仁,然后掉头走远。

第20章

章焕仁在派对还没结束就回去了,他滴酒未沾,眼睛却是烧得可怕,双手握着车子的方向盘,青筋跳动。

坐在一旁的小梦不知道这位大爷受了什么刺激,他战战兢兢地缩在一团。

小梦抓着安全带,试探着问:“等会儿……等会儿还去我那儿么?”

章焕仁一个急刹停在路边,小梦被冲击地身子往前倾倒。

章焕仁冲他咆哮:“滚!给我滚下去!”

小梦简直吓得屁股尿流,急忙开门下车。

章焕仁一脚踹开家门,房子里每一处都仿佛咧开了一张张轻蔑讽刺的笑。

章焕仁内心郁火熊熊,他踹飞了玻璃茶几,茶几当下就在一声脆响中碎得七零八落。

他反复在屋内踱步,身上笼罩着层浓浓的黑雾,他走进卧室,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大熊玩偶,他抓起大熊的脖子就把它往地上砸,无辜的大熊在角落扭曲着身子,歪着脖子。

章焕仁坐在床上直喘了好几口气,他又走到大熊跟前,把它拽起来,拍拍它身上的灰尘,轻柔柔地放置在床上。

这毕竟是宋真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了,这是他和宋真之前残留的唯一联系和痕迹。

第二天是周六,章焕仁例行是要回家去吃顿饭。

他拾掇了下自己,使自己看起来稍稍精神抖擞些,萎靡不振的样子总是要挨到他父亲的批评。

驱车到家,他的父亲在家门口背着手,逗笼子里的鸟。

看到章焕仁只身一人,他投过去好奇的眼神。

以往的周六,章焕仁都是要带着宋真回家吃饭的,章焕仁既可以修补亲子关系,又可以让父母试着接受宋真。

章父果然问了:“宋真呢?”

章焕仁莫名不敢说出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他搪塞:“他学校里事忙。”

章父不置可否。

进了屋,章焕仁瞥眼就看到了父亲已经早早地把木头棋桌搬了出来,放在向阳处,桌上平整地铺了层棋纸,棋篓里装着一颗颗的棋子。

旁边又放着一套讲究的茶具,茶壶茶杯茶勺一应居全。

一副万事俱备,只等知音人的架势。

宋真不会来了,章焕仁心里发酸,他望着那处,意有所指,哑着声音说:“爸,你不是不喜欢宋真么?”

他父亲用鼻腔重重哼了声:“我不喜欢有什么用,你不是要爱得死去活来的。我这把岁数了,正好缺个棋友,那个宋真下棋下得不错。”

他的母亲端着菜出来:“你听你爸瞎掰扯,他是刀子嘴豆腐心,他早不怨宋真了,老头子还跟我夸这孩子心眼实,为人踏实呢,早上起来就念着要跟宋真切磋棋艺。”

一顿饭下来,章焕仁食不知味,呆愣愣地坐在那里。

父母喋喋不休的话在耳边嗡嗡响着,他也只是随口答应。

他父亲敲着碗筷说:“嘿,你这小子有没有在认真听啊!”

“啊?”

“我说,下次把宋真带来,他上回跟我说他朋友老家那儿有上好的龙井,配着我们家新买的茶具喝,味道非常鲜美。你提醒他下回来的时候不要忘记带上,我要跟他好好品茶,反正你小子那张破嘴也吃不出什么好赖。”

章母在旁边打趣丈夫:“你这老头子怎么总想着让晚辈带东西给你。”

“什么叫总啊,那宋真是答应我了呀,我下次下棋的时候让着点他不就好了。”

父母的话传到章焕仁耳里,如同无数根细针,钉扎在他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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