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晏新星噔噔噔地跑过来,仰着小脸打量贺晚之,这个叔叔是谁呀?
晏容秋死命揉了把脸,试图抹去被泼得满头满脸的无形狗血。他看了看儿子,又睨了眼贺晚之,同时默诵《大悲咒》,以免被男狐狸精色迷心窍。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喉头一甜,差点血飚三尺高
草(一种植物)
《甄〇传》里,绿郎发现自己儿子其实是吸贵妃和果子狸爱情结晶时的心情,他终于懂了!
爸爸爸爸。晏新星锲而不舍地摇晃晏容秋,差点要把晏容秋所剩无几的一缕残魂晃荡出躯壳,这个叔叔好奇怪,为什么被你扎了还这么开心,他到底是什么人呀?
小新。晏容秋撑开一个笑容,因为过于拧巴而扭曲,瞧着白森森的吓人,这个叔叔啊,是贺家叔叔的弟弟,你可以叫他
抬起眼,朝贺晚之加深笑容,拟出个字正腔圆的标准口型:
二叔。
我知道了。小新奶里奶气地大声道,二叔好!
晏容秋!贺晚之显然对二叔这个词意见贼大,只见他气势十足地一步逼过来,又瞬间软噗噗地低声乞求,求你,外人面前给我点面子行不行?回去了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哦唷,哦唷,不得了哦!作为今晚唯一一个真正享受到美味大餐的可人儿,晏铭大惊小怪地过来了,大黑眼珠溜溜地在面前三人身上转了又转,他忽然茅塞顿开地一拍手,天啊天啊天啊,小新一看就是贺二公子的儿子!像,真像,单看也还罢了,站在一起简直就是照大画小,照葫芦画瓢!
意识到其他人面目呆滞,鸦雀无声,晏铭抓了抓头发,不会吧难道你们都还没发现?
晏容秋看了眼窗户,心想是不是头着地比较高效一点。
砰!
一个酒杯重重地摔碎在地上,鲜红的葡萄酒像血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贺清庚彻底暴怒了。
本来,那个肮脏不堪的野种出现在这里已经够让他火冒三丈的了,没想到自己一直认定的清正美的好孩子,竟然会跟他搅合在一起,两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连小崽子都有了!
唉,家门不幸,造化弄人!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竟被自家发的大水给活生生冲垮。
你们你们两个!好得很,好得很啊!
面目赤红地指着晏容秋和贺晚之的鼻尖,贺清庚的叱责声像拉紧的钢丝,尖锐,发涩。晏鹤声想劝他先冷静一下,可这会儿,就算是老友的话都不管用了。
荒唐!简直是不要脸!贺清庚死盯着贺晚之,他是你兄长的爱人,他跟你兄长有婚约在身,你怎么能跟他做出这种事情!
他跟贺浔早就没有关系了!
贺晚之陡然提高音调。
晏容秋喜欢的是我,不是贺浔!从小到大,他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我!
混账!
贺清庚高举起手中的拐杖,重重往贺晚之身上抡了过去。
我早就说过,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下|贱坯子,不知廉耻的野种!
一记听起来就很痛的闷响。
晏容秋的心跟着猛地一揪。
十几年了,您翻来覆去说的总是这几句话,就没点新鲜的说辞了吗?
贺晚之抬起手,以指为梳插|进满头黑发,用力把发丝往后捋去,露出眸色愈发森冷深沉的一双眼。这双眼缓缓转动着,扫过桌边的那几个与他有着亲缘关系的人。
贺浔和贺明承脸上,多少还有不忍之色,轮到舒敏,就只剩十足解气的幸灾乐祸了。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帮他,哪怕只替他说一句话。
就像贺清庚要把安潇留下的最后的遗像也丢出去的时候。他只能紧紧抱着存放妈妈照片的相框仿佛那上面真的附了一丝她的灵魂,弓着背,用身体去承受棍棒交加的痛击。
你以为你翅膀硬了是吗!贺清庚气得青筋暴凸,再次举起拐杖,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不上台面的东西终究是不上台面的东西!
你给我闭嘴吧!
一声怒吼。
可以吗?
不失礼貌。
人活久了,什么都遇得到。
比如贺清庚被吼。
吼他的人还是晏容秋。
按耐住砰砰狂窜的心跳,晏容秋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迎着所有人错综复杂的眼神,说:
是我主动的。
是我先喜欢的贺晚之。
因为,贺晚之是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
无论何时,都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关心我,支持我。
穹顶之上的水晶灯投下破碎的彩虹光,把青年苍白的脸照得斑斓,连同眉眼间积聚的温柔与悲伤,就像油画里的人突然活了过来,满满的都是生动的情绪。
大家都怔住了。
这还是他们认知中那个淡漠冷静、无情无绪的晏容秋吗?
以前的晏容秋,怎么可能无所顾忌地说出这样的话,维护这样一个人。
晏容秋,变了。
你们都不愿视他为家人,那就让我来当他的家人。
晏容秋咬了咬嘴唇,心跳的声音太响,害得他都不能听清自己的话语。
你们都不爱他他默默地牵起贺晚之的手,就像他曾经无数次握住自己的手一样。
那就让我来爱他吧。
啊啊啊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这种话!
没脸见人了,再也没脸见人了!
都怪这个狗男人不好!
晏容秋越想越火大,耳朵都烧红了,手上也不由加大了力道。
疼
耳边传来贺晚之委屈巴巴的声音。
忍着!
晏容秋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于是贺晚之像棵小白菜,蔫了吧唧的没声了。
好了,你可以走了。
晏容秋替贺晚之肩膀上那一大块淤青擦完药油,就果断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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