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抱,是不是不太好”
“我终于等到你了,等了你这么多年,你终于来赴约了。”我这样说着,更加用力往他怀里钻,想与他贴近些,再近些,近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次把我们分开。
“听姑娘说这话,倒像是与在下认识许多年似得。”他含笑打量我。
他不认识我了么我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孔,他看着我,却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我愣了愣,大片大片泪水濡湿裙襦。
他的表情随即严肃起来:“姑娘为何哭了”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想要揩去眼角的泪水,手指却徒然穿过我的脸,我的双臂间也忽然一空,抱着他的双手亦徒然穿过他的身体。
我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难道只是个幻象么他像一缕空气般停在红梅枝前,风吹过,花瓣零落,有几瓣红梅穿过他的身体飘到地上。
月光下,他的身体突然一点点变得透明,渐渐与月光融为一体,我惊慌失措地扑过去打捞他的幻影,却只扑了个空。
“墨白”我尖叫:“湛儿”他只静静观望着我,渐渐在月色中消失。
我腾地从床上坐起,眼角还留有未干的泪迹,双手还保持着在梦里的姿势。
良久,缓过神来,舒了一口气。
又是梦。一模一样的梦,和墨白初遇时的情景,我已反反复复梦了二十四年。一次又一次,我在梦里重新遇见他,却无法触摸他。
s:墨白终还是死了,那个威严冷厉,尊贵英明的帝王,那个风度翩然,倾世温柔的公子,不管他是为救墨源而死,还是为救大唐而死,他的结局,最终以悲剧收场。或许他的命运是已经注定了的从他选择重新登上九五至尊的皇位,在风起云涌的乱世中殊死一搏的那一刻。大唐亡了,大唐的皇,也必将随着王朝的覆灭而湮灭在历史洪流中。
原本五代十国那段乱世仍旧有许多可以洋洋洒洒的故事,但我想,即便要写,那也是另一本小说了,在这里,这是墨源的故事,之前她见证了那么多故事,管过那么多闲事,那是因为墨白还在,但现在,墨白死了,以她的性格,她是绝不可能那么快重新融入新的时代的,从墨白死后二十四年她都夜夜梦到他就能看出来了。
所以我最终还是决定尊重我笔下的人的感情,把五代十国一笔掠过。
不过,这一章并非故事真正的结局,大唐覆灭后墨源活了下来,这应是巨大悲剧中仅剩的一点希望,所以,我想让这点希望延续下去。
明晚八点一朝天子一朝凰迎来最后一章,曲虽终,但人未散,大大们一定要来看这个故事最后的结局哦
、第一百七十三章三生三世
昨夜下了一夜大雪,窗外被白雪映的很亮,隐约传来几只斑雀的鸣叫,夹杂着大雪压断树丫的声响。
房间里冷清的紧,像是昨夜生好的火又灭了。我无奈裹上一条旧狐裘起身添柴,路过墙上挂着的铜镜时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我凑近了,能从铜镜里清晰看到脸上的每一条皱纹,双鬓的每一根白发。看着看着,自嘲道:阿白,我如今变成了个老太婆啊,还好没被你看到。
二十四年前,我和墨白分别,独自逃到河中城。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和他分开,可我最清楚自己的身体,魂裂之后,单凭着想要陪在他身边的强烈意志支撑破碎的魂魄寄留在这副躯壳中。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所以才同意离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死去。他虽然嘴上不曾说,但心里却一直在为找不到救我的办法而自责。至少不眼睁睁看着我死,他也就不会太痛苦,而我看不见他痛苦,也能死的好受些。
然而去往河中的第二日,我在马车上醒来,脚下的土地却已经变成了梁王朝的国土。
他骗了我,他再也不会去河中找我,说好的让我在三生石畔等他,他却走在了我前头。
从那之后,我的身体发生了奇异的变化,之前不能感受到的冷热温寒、酸甜苦辣,都能够重新体会到,更奇异的是,我的身体也能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生长变老我变回了正常人,一个真真正正的,活着的人。
发生这些变化的原因,包括我还活着的原因,我大抵能够猜到。
他最后还是用了分灵之术,哪怕他清楚地知道分掉一半的灵魂,他会很快死去;知道分用同一个灵魂的两个人将会受到永世诅咒,再也不能彼此相爱。
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地剧烈咳嗽,鲜血溅到铜镜上,一路流淌到地上。也许是分灵的结果。也许单单是天意,让我同样患了曾取走他性命的肺痨,这副苍老的身子,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么
可是。我还想要活下去,即便是这样孤身一人,我还是想要活下去。若我死了,往后的轮回中我再也不能遇到他,即使遇到了也注定无法爱上他。那个三世之约,怕是再也不能兑现。
那么我只能在今世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才能把爱他的时间延续的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抓起抹布将铜镜上的血迹揩去。添了柴,重新生着火,拿起扫把打算出门。
二十四年前我辞别阿祚,他在河中隐姓埋名过得很好,颇擅水墨,娶了一位温柔娴淑的姑娘。也喜欢画画,两人情投意合,感情非常要好。
我不再为他的余生操心,就独自来到令佛山上的浮生寺,在后山的帝王陵扫墓,一扫就是二十四个春秋冬夏。
自大唐灭亡后,九州烽烟四起,北方朝代更迭如同走马灯,南方政权林立互相吞并。九州大陆每天都在打仗,每天都在流血死人。民不聊生,佛教荒废,这座当年香客如云的佛寺已经人去楼空许多年。
破败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穿堂而入。门口冲进来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这男孩是山下酒庄的孩子,前朝皇陵荒废,整座令佛山终年只有我一个人,近几年也只有这个小少年会时常跑到山上玩,每每离开都要讨我一罐蜜饯桃。
“老婆婆,后山的荒冢上开了好多红梅啊”他兴奋地拍着小手朝我扑过来。把我手中脱了絮的扫把撞落在地。
“你又跑去淘气了”我假装严肃地斥责他。
“我才没淘气”他朝我挤了挤眼,从身后拎出一个酒坛子:“阿爹说婆婆年轻时常常到我家里喝梅花酒,所以今晨阿爹专程让我送来一坛。”
他把酒坛塞到我手里:“婆婆要不要尝尝是阿爹亲手酿的。”
酒坛在我怀中,沉甸甸的分量让我几乎无法承受。开坛的瞬间,酒香四溢,就像漫山遍野盛开的红梅花。甘甜酒水润湿喉咙,我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