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套解开后,四壁皆是密不透风的石墙,身体也被固定在了铁凳上。
景澜佯装挣扎,实则暗中试探,发觉这绳子根本困不住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抬起湿漉漉的眼皮,正迎上对面审讯官浑浊的瞳孔。
此人是个礁石境初期的中年修士,青色官服领口沾着茶渍,腰间鎏银烟杆倒是擦得锃亮。
“别白费力气了,乖乖配合说不定还能有些活路。”门口守卫嗤笑着甩动皮鞭。
“姓名...算了,反正大概率也是个流民,直接讲讲登船始末,不要遗漏细节。”审讯小吏叼着烟杆含混开口。
景澜佯装害怕的点头,刻意挤出几分哭腔,断断续续的开始讲述:“那日码头上,有个穿绸衫的牙人说采珠能分三成...”
上船后,开始的舱底生活没什么好讲的,直到他讲到第一次下海,说出了避水符三个字后,对方的神色才稍微变了变。
“避水符?”
“有什么问题吗?”
“呃···继续说。”
景澜接着说起龙蚀海沟采珠的怪事,比如舱里离奇死掉的采珠奴,监工船主凭空失踪,还有那渗人的阴寒气儿……
“那日下海采珠,五人没上来,转过天又折了两个,尸首硬得跟礁石似的,有个就死在我铺位边上……”
牢里三人听得后脊梁发凉,审案官把椅子往后蹭了半尺,生怕沾上晦气。
龙蚀海沟的邪乎传闻打小就听,加上这些年折进去的船,说不怵那是扯谎。
“监工船主咋没的,你当真不知?”
“真不知道,我那会儿还在海底摸珠。”
···
审讯差不多结束,景澜忽然压低嗓子:“若是方便的话,我想跟郑执事说两句。”
“嗯···为什么?”审案的小吏吊起眼角。
“干系太大,得面禀郑执事。”景澜木着脸答话。
“你个贱奴……”
“且慢!”
门口小吏甩了下鞭子正要动手,被同僚扯住袖子:“忘了大人怎么交代的?”
“嘁!”
那厮闻言只能悻悻收手。
不多时,郑昊走进牢房,眯着眼笑:“听说你有要事要讲?”
“先给松绑行不?”
“休要得寸进尺!”
“松了。”
郑昊冷眼一扫,那当差的立马蔫了,麻溜解开绳子。
景澜揉了揉手腕,褪下鞋,从鞋垫底下抠出封信,正是孙明玉那封密信。
“这……”
郑昊瞅着从酸臭鞋底掏出来的信,面皮抽了抽,愣是没伸手。
他们这些当差搜身虽严,倒也不至于扒人鞋袜细查。
“这是我在船舱暗格摸着的密信。”
景澜抖了抖信纸,继续道:“孙明月犯事的铁证,大人想必用得上,只求您老保小的们性命,横竖留着活口还能作个见证,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