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景澜抱拳轻笑。
····
三日后船队起锚时,两人擒得五十余尾血旗鱼,独占鳌头。
许虎笑得合不拢嘴,甲板被他踏得咚咚作响。
这两人当真给他挣足了脸面。
其余水手虽眼红,却也只能暗叹技不如人。
更何况许九玄是船主家的公子,谁敢造次?
景澜叩着船舷暗自盘算,此番分得二十余两黄金,折银差不多两千有余。
寻常百姓怕要攒上十年,但武者修行何其奢靡?
礁石境一剂药浴方子便值五两白银,更遑论日日要吃的海妖血肉。
值得一提的是,《踏浪步》也积攒了数月修为,堪堪入门。
虽不及传闻中踏波无痕的玄妙,但总归比从前辗转腾挪快了三成。
念及若要将其修至炉火纯青,少说还需三四年功夫,不由暗叹武道艰难。
船队又行了七日,地平线上陡然升起钢铁巨兽。
千百艘铁甲舰以玄铁锁链环环相扣,桅杆交错织成遮天罗网,最高处“浮世”大旗猎猎作响。
这便是周遭赫赫有名的浮世船城,传闻城主乃长鲸境武者,比之镇海司使君也不遑多让。
“看来比传闻更凶险三分。”景澜暗暗道。
甲板缝隙渗着暗红血渍,远处歪斜堆叠的船舱里,隐约传来金铁交鸣声。
许虎叼着烟枪眯眼:“这地界鱼龙混杂,等会都小心点。”
缴纳一两纹银的入城税后,众人顺利通过闸口。
其余同行者早从不同水道潜入,各船早已约定分道而行,这般安排倒也合乎情理,既能分散耳目,又可降低全军覆没的概率。
景澜隐在队伍中段,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周遭。
往来行人十之八九佩刀负剑,筋肉虬结的武者踏得甲板吱呀作响,偶有布衣百姓,皆是缩肩低首的仆役模样。
沿街商铺鳞次栉比:挂着血淋淋妖兽首级的肉铺蒸腾着白汽,盛满珊瑚与怪鳞的药摊泛着幽蓝光芒。
更有铁笼囚着成批奴隶,其中既有蓬头垢面的男女平民,也不乏筋骨强健的礁石境武者。
黑檀木招牌上用朱砂写着“血契奴仆,永世效忠”,猩红字迹狰狞羡慕。
更令人悚然的是,船板缝隙间竟漂浮着数具无首尸身。
虬结肌肉上遍布陈旧伤疤,指节粗大似鹰爪,显见生前俱是习武之人。
景澜喉头发紧,掌心渗出冷汗。
较之秩序井然的天桓岛,此处当真云泥之别。
在镇海司管辖下,莫说当街贩卖奴隶这等骇人之事,便是武者踪迹都不多见。
海风掠过颈后,景澜不自觉按住腰间短刃。
这地方俨然是弱肉强食的修罗场,猎人与猎物的角色瞬息可变,较之天桓岛何止凶险百倍。
鱼市腥风裹着腐臭扑面而来,许虎驻足在一间海妖肉铺前。
铁钩上悬着的残肢滴落粘稠汁液,与木板缝隙渗出的血水混作暗红溪流。
矮胖店主方和正挥动斩骨刀,寒芒翻飞间,竟在船板震颤中劈出节奏来。
御涛境高手特有的气血之力,震得邻近货箱铜锁叮当乱响。
景澜眉毛微挑,在天桓岛足以开设武馆的人物,在这地方竟只是个屠夫?
“方兄别来无恙。”许虎抱拳时拇指紧扣刀鞘暗扣。
方和抬眼刹那,刀锋般目光扫过众人,剁肉声却未停分毫:“什么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