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撞击声里,半截带鳞脊骨应声断裂。
“蛟鳞海蛇配血旗鱼。”
许虎刻意加重尾音。
方和刀势骤止,在围裙上擦了擦满是油污的双手:“甲字舱。”
三个字混着骨渣迸出,沾血的络腮胡微微颤动。
但交易本该有的讨价还价环节诡异缺席。
许虎瞳孔微缩,虎口处旧伤疤因绷紧肌肉愈发狰狞。
他故作轻松的说道:“还是···老价钱?”
“嗯。”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转身打手势的动作比往常快了三拍。
货箱开启瞬间,景澜佯装整理衣服,实则透过额前碎发观察四周。
巨鲸号的卸货工作很快完成,海妖在仓库里堆砌成小山。
景澜望着这座价值连城的山丘,虽无法精确估算数额,但他知道这必定是笔足够大的巨款。
而被冷落的已久的许九玄早已按捺不住躁动的探索欲。
青年倚着木廊柱,腰间挂着的长刀随着脚下动作叮当作响。
想到自己竟在天桓岛浪费了整整二十年光阴,此刻他简直悔不当初。
早知这船城有这般繁华气象,谁还耐烦守在岛上?
“景兄!”
他突然拽住景澜衣袖,指着码头西侧某处牌匾两眼放光:“方才卸货时瞧见个奴隶贩子,笼里全是雪肤花貌的美人儿!”
青年喉结滚动着掏出银子:“要不咱们去探探行情?”
“可以。”
他见状一笑,还是走到哪儿都忘不了女人的主儿。
街道上,景澜目光掠过港口桅杆如林的盛况。
这些时日的随船漂泊让他看清了关键,要在这片诡谲海域立足,非得有支如臂使指的船队不可。
寄人船队终究诸多不便,航线皆有定数,同一海域的海产可经不起反复采撷。
唯有能自由出入万丈渊壑的船队,方是立身之本。
他目光掠过舷窗外翻涌的墨浪,暗忖着组建船队的章程。
许虎余光瞥见许九玄两人离开,倒也没有多管。
再怎么说也是天影船队成员,只要不主动惹事,在这地方倒也没啥太大的危险。
穿过挂着鱼骨风铃的廊道,奴隶铺子扑面而来的香气呛得人皱眉。
许九玄径自停在个铁笼前,笼中女子雪色襦裙下曲线妖娆,那双琉璃眸子里凝着层雾霭。
景澜抱臂倚在玄铁柱旁,注意到满屋奴隶虽敷着珍珠粉,脖颈却都烙着青黑的“货”字。
“掌柜的,开个价。”许九玄指尖挑起女子下颌。
“三百两雪花银!”
掌柜的枯瘦手指在算盘珠子上敲出脆响。
“这位可是上等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干干净净的雏儿。”
许九玄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他分明听见身旁景澜倒抽冷气的声音。
笼中少女颈间铁链随呼吸轻颤,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若爷不讲究这些...”
掌柜的忽然压低嗓子:“西角那位虽非完璧,姿容倒更胜三分。”
说话间引着二人转过三折木屏风,腐木气息裹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笼中女子倏然抬头,鬓边碎玉簪映得眉眼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