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尘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1(1 / 2)

拂尘 林记年 4719 字 2023-09-23

莫盟主亲自带南北武林盟围剿照月门,谢明钊伏诛,谢柔因有孕在身,逃过一死,却仍免不了被圈禁终身的命运。

沈梦寒若有所思地望向谢尘烟。

谢尘烟目力好,自然注意到沈梦寒投过来的眸光,莫名其妙道:“梦寒哥哥,怎么了?”

沈梦寒问道:“除了被魔教教主所杀,她还同你讲过什么关于你父亲的事么?”

谢尘烟想了一想,遗憾道:“没有了,或许是被我忘记了。”

谢尘烟忘性这样大,独独这一件事记得这样清楚,这本身便是极不正常的。

沈梦寒与他相处了半年多,对他的习性多少也了解一些,除非是对他极重要,或是日日耳提面命的事情,谢尘烟是断断记不得这样牢的。

而神志不清的谢柔,一定是将这件事反反复复提了整整一十六年,谢尘烟才会记得这般牢固。

恐怕,此事内有隐情,还牵扯到织星宫突然冒出来的后人,去查一查为好。

沈梦寒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睡罢。”

第二十八章月不见月

第二日,周潜便进了城,沈梦寒未叫他到问渠楼,而是约了他在附近茶楼见面。

这一日不同以往,沈梦寒自己起床换了衣服,谢尘烟还未起身,沈梦寒也未拉开床帐,只是外面天光乍亮,借那透过窗纱的晨光,也能见到谢尘烟薄薄眼皮底下眼睛嘀哩咕噜地乱转,手上却死死拉着被子,小耳朵紧张地竖着。

沈梦寒看得好笑,也未揭穿他,只是临出门的时候轻声道:“我去见周先生,你若是不想见,便留在问渠楼中等我回来。”

谢尘烟死死地闭着眼睛装睡。

“吱呀”一声,门开了又阖上,谢尘烟泄了气,一把掀开被子直起身来,未料到沈梦寒正站在榻边,笑吟吟地望着他。

谢尘烟脸色暴红,手忙脚乱地将被子抱在怀中,遮去身上那明显的一团湿意。

沈梦寒也愣住了,他只以为是谢尘烟不想去见周潜,却未料到这因了这个原因。

谢尘烟从来未有这样窘迫过,急得都要哭出来,眼圈都红了。

沈梦寒悔之不迭,安慰地拍了拍他道:“无事,是小烟长大了。”

又亲自取了干净的中衣置在榻边道:“是梦寒哥哥的错,我不应逗弄你。”

他心绪颇为复杂,他也是初初才确认自己对谢尘烟的心意,却未料到谢尘烟只是昨夜见了小萍和她的客人便通晓了人事。

谢尘烟怯怯地从锦被下面露出两只眼睛来,黑漆漆的眸子似是会说话,满眼都是焦急又羞赧的催促。

沈梦寒向他笑笑,便推开门出去了。

谢尘烟听他渐渐走远了才敢掀开被子,脸上似烧红了的虾子。

他急匆匆换了衣裳,在房中左瞧右看,最后将脏了的中衣塞到榻下毁尸灭迹,方才悄悄推开门。

大堂中鸦雀无声,此时正是一日间,问渠楼中最静谧的时候。

他做贼一般垫着脚下了楼,偷偷溜了出去。

夜间人声鼎沸的秦淮河岸门可罗雀,只有偶尔过往的船只沉沉的摇橹声,在云笼雾绕的晨光中格外的明晰。

谢尘烟随意寻了一处河埠头,便支着颐坐在那水边石阶上发呆。

沈梦寒与周潜在茶楼中一边吃茶一边商议两道界民一事:“韩大人一直以病请辞,官家一直未准。”

“我之前在汤泉镇上曾见过他几面。”他随意向窗外扫了一眼,目光却是一定,转而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继续道:“既然先生认为韩大人可信,那自然是可信的。”

周潜道:“他是阁老,门第又清贵,子侄不在朝中做官,不在意皇储之争,由他提陈此事,再合适不过。”

沈梦寒颔首。

他们又随意讲了几句话。

沈梦寒话在唇边绕了几遭,方才低低出声道:“先生,你还想再入台阁么?”

晨光微曦,晓月未沉,浅浅地挂在天边,难得娴静的秦淮河水静静穿城而过。一只白鹭飞过,带起一阵涟漪,碎金碾过波光。

正允十年,殿试第三,沈卓亲点的探花郞,直入翰林院,前途无量。

因当朝直陈君过,被沈卓咬着牙道:“周君既如此看重北昭,不如亲自去北昭瞧瞧?”

三日后,一纸诏令,被大怒的沈卓派遣随扈出使北昭。

此行,与流徒无异。

十三年后的如今,当年的同侪早已是镇守一方的大员、紫金加身的殿阁之臣。

当年金陵城中最受瞩目的少年探花,如今不过是隐阁中籍籍无名的周先生。

沈梦寒道:“韩大人是您的座师,为人端严,桃李天下,引荐过不少良才,您若是……”

周潜打断他道:“不必了。”

他自嘲地苦笑道:“暗中的事做得多了,上不得明堂。”

沈梦寒沉默良久。

周潜温言道:“公子不必替我抱屈,我得公子敬重,在隐阁之中替公子做事,不比在朝堂之中替陛下做事痛快许多?”

沈梦寒低声道:“这毕竟不是长策。”

周潜定定地盯着他道:“我跟着公子,还要做什么长算?”

沈梦寒沉声道:“早晚都要打算的。”

周潜摇摇头道:“公子在,我跟着公子;若有一日公子不在了,我跟着息旋和影子出家去。闲云野鹤,自由自在,正合我意。”

沈梦寒不由微微一笑,神色间也放松了些。

周潜点点他道:“我时时提点你,是叫你将自个性命放在心上,不是叫你年纪轻轻,便存了死志。”

沈梦寒恭敬听训道:“先生教训得是。”

周潜又道:“小谢怕我,你在堂中给他叫个早食让他边吃边等便是了,何苦叫他苦兮兮地一个人坐在河边石埠上等?”

沈梦寒一愣。

周潜一哂道:“那么大一个人,我还能当瞧不见不是?”

沈梦寒干笑道:“先生教训得是。”

谢尘烟坐在那里不晓得发了多久的呆,垂着头拨弄着腰间的玉佩,上好的羊脂白玉,质地是极好的,只是从前还略有些浮光,这些日子里已经被他抚弄得愈发温润了。

直至一个油纸包递到他面前,是熟悉的麻油香气。

谢尘烟松开那玉佩,怔怔地抬起头来。

沈梦寒随意坐在石埠上,将那油纸包的麻油菜包向他那边递了递道:“周先生道你还在长个子,不可不吃早饭。”

谢尘烟接过来,咬了一口才后知后觉道:“周先生?”

沈梦寒浅笑道:“他在茶楼上看到你坐在下面,以为我不给你吃早饭,还训斥了我一番。”

谢尘烟嘴巴张得大大的:“啊?”

沈梦寒笑着拍拍他道:“我们小烟什么本事,这才多少时日,便讨得我家中,人人都喜欢。”

他语气里全是宠溺,并无因此而怪责之意。

谢尘烟想了想道:“一定是因为我这两次差事都办得极好!”

沈梦寒拉过他的两条手臂,一边一道,浅浅的伤疤。

谢尘烟嘴里叼着包子,一脸茫然。

沈梦寒冷声道:“差事办得好?”

谢尘烟艰难地吞下包子,小声道:“不好么?”

沈梦寒板着脸道:“差事办得好,可是小烟受伤了。”

谢尘烟抢先道:“心字姐姐已经配好药膏了,这疤很快便能消了。”

沈梦寒哑口无言。

过了半晌才道:“痛么?”

谢尘烟皱皱眉头:“其实……不痛的。”

他又开始嘀嘀咕咕向沈梦寒道:“息旋其实也没有想要伤我,那镖也只是堪堪刺到我身上,这道伤这么长是被小花的顶的。”

他又塞了一个包子进嘴里,想了想比比划划道:“本来那镖是擦着我过去的,息旋可能只是想吓吓我,结果小花一急,冲了过来,这镖才扎进去的。”

沈梦寒:“……”

谢尘烟又道:“那个杨进……没伤到你,便很好啦。”

沈梦寒心中难以言喻。

那日影子便跟在他后面,谢尘烟再慢一些,影子便会出手了。

他轻声道:“我其实是有暗卫跟着的。”

谢尘烟自然道:“我知道啊。”

“那你还……”沈梦寒低声道。

他定了定神,沉了脸色,指着谢尘烟手腕上的血线道:“小烟,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谢尘烟狼吞虎咽地吞了那包子道:“我当然知道啦。”

还是我亲手种下的呢。

沈梦寒道:“你保护你自己,就是在保护我。”

谢尘烟茫然地眨眨眼。

沈梦寒抚了抚他发顶道:“我身边有人保护,你护好你自己便好了。”

谢尘烟留恋地舔了舔那油纸,抬头眼巴巴地道:“梦寒哥哥,我没吃饱。”

沈梦寒被他无辜的目光一触,无奈道:“走罢,怪梦寒哥哥买的少了。”

沈梦寒带他回到茶楼,懒得再要雅室,只带着谢尘烟在大堂,见他又吃了一盘的包子进去,不由得有些惊奇,直道:“你若爱吃,隐阁也可以给你备,不必一下子吃撑到。”

谢尘烟不服气道:“我就是肚子里饿啊。”

茶楼的大娘子路过,慈爱道:“半大的少年都是能吃的,他这样子不算什么稀奇事。”

进门的似是什么贵客,大娘子与伙计上前招呼,一并上了二楼。

沈梦寒随意扫了一眼,也未放到心上。

谢尘烟恃宠而骄,又得了大娘子言语上的支持,得意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沈梦寒失笑:“这是同谁学来的毛病?”

谢尘烟道:“息旋啊,他不讲话,天天要看他眉毛才晓得他要干嘛。”

他学着息旋的样子,小脸收着笑意,刻意板着,挑一挑眉,倒还真的有八分的相像。

沈梦寒忍俊不禁,伸指划过他调皮的眉毛,笑道:“好的不学,做事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没学到半分,倒学会了这些。”

谢尘烟耍赖道:“我还想再喝一碗桂花糯米羹。”

“买买买。”沈梦寒无奈道:“你要什么都行,省得传出去人家以为是我们隐阁亏待了你,饭都不许你吃饱。”

此时时辰尚早,这楼中亦都是熟客,桂花糯米羹就置在堂中,随客人自取。

沈梦寒左右看看,大娘子与伙计都在二楼还未下来,便起身向那暖锅走去,打算亲自动手给谢尘烟盛一碗来。

沈梦寒刚取了只白瓷碗置在手上,忽而见到一道玄铁折了天光,在白瓷碗上落下明光一线。

第二十九章世事无常

沈梦寒迅速将那瓷碗掷出,身子后折,口中唤到:“小烟!”

他这一掷没有内力,掷出的位置却极巧,那刀势破开瓷碗,持刀之人未能想到竟然这般容易,竟是被吓得顿了一顿。

谢尘烟早晨出门时未带着剑,一足点在方桌上,一手抡起长凳,揉身便向那人劈去。

条凳在谢尘烟手中,似有千钧之力,谢尘烟大开大合,真气暴涨,那人亦是习武之人,感受到威压,亦知自己万万不是敌手,不敢硬抗,一击不成,竟然收刀转身便跑。

谢尘烟舍了条凳,蓄势便要追出去,沈梦寒在后面叫住他:“小烟。”

谢尘烟在门口回身,口中还衔着一只包子,一脸的莫名其妙,明显还在变故中未反应过来。

却也未影响他刚刚动作的行云流水。

沈梦寒拍拍他的背,伸手去取那只留了两道牙印的可怜包子,温声道:“小心着咬,别呛到。”

他望向谢尘烟眼神温软,望向店外长街的目光却寒肃。

那人虽然身着寻常百姓的褐衣,但肤色白皙,肩背挺直,执刀的手亦不粗糙,动作也不够果敢,不是世家子弟,便是……宫中的禁军侍卫。

江南西道界民一事被韩大人直陈君上,陛下已派了监察御史去核实,又将肃王召回了京,命其留在府中,不得外出。

冉紫云恰巧有事,匆匆来了趟金陵城,得知沈梦寒要调查安王,不禁数落道:“你回京不过一年,太子被废,肃王停职,现在又要去查安王,你是不是要将龙子凤孙们颠倒着查一个来回,得罪得通透?”

天气疏朗,挽翠阁池中的荷花还未绽,风中带着暖意,树叶簌簌作响,日光透过木叶的间隙,露了半池细碎的银光。

沈梦寒手里捧着个青瓷莲花碗,一边向池子里洒着鱼粮一边淡定道:“在其位,谋其事。”

冉紫云冷笑一声道:“下一个是谁?定王?静王?你提前透露一下,我心中也好有个数。”

那日城中遇刺只有他和谢尘烟在,他叮嘱了谢尘烟不要同旁人讲,因而阁中之人并不知晓,连冉紫云和周潜都不知那日的事。

而出手之人,他心中早已有计较。

沈梦寒淡定道:“他们不足为惧。”

冉紫云冷道:“所以是谁有望皇位,你便看谁不顺眼?”

gu903();不知她当日里用了什么手段,唐成有些惧怕她,她来了隐阁,阴魂不散的唐成也告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