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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1982 酱汁鲑鱼 4843 字 2023-09-23

“见识什么?不学好。”杜青玉轻啐道。

陈永安一乐,突然笑了一声,又立马收住。杜青玉不想问原因,只想加快脚步离开这。

前几天雨雪消融,这两日天气转暖,小道又不少地方还显得泥泞,好在现在可视度较高,两人只能左左右右闪避着走。

“等一下,慢点走。”陈永安突然说了一声。

杜青玉被吓了一大跳,应声停了下来。

前方远处一颗大树旁有亮点忽明忽暗,上下晃动,空气中隐约飘散过来一股子烟草气味。

“那是有人在吸烟?”杜青玉低声问了一句,手不由自主伸进包里,握着扳手。

“靠着我,慢慢走。”

陈永安正说着,那树边吸烟的也观察到这边的异样,等到两人靠近时,便缓步走了出来。

陈永安和杜青玉这才注意到来者的样子,两个人!

一个大约一米七八,大冬天穿着一身军裤,上衣是单薄的一件海魂衫,头发凌乱,显然是长时间未曾打理。脸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眼神投射过来,竟带着几分凶狠。

另一个不足一米六五,看上去还没有杜青玉高,没有高个子显得那么凶横,穿着棉服棉裤,倒是显得有些矮胖,衣服上尤其是裤脚沾满了淤泥,看上去显得猥琐邋遢十足。

“大冬天还来耍朋友,你们还挺会玩。”看到陈永安、杜青玉两人停下了脚步,这两人迎面走了过来。

大高个吸了最后一口烟,才将没有滤嘴的烟头弹飞:“来来来,不要怕,我们两个在这里也已经无聊了很久。”

“我们是同学,晚自修下课,我这是送同学回家。”陈永安不想惹事情,硬着头皮说。

“送同学,怕不安全?不要怕,哥哥在这里。”大个子又说道,旁边的猥琐小个子望着杜青玉,一脸垂涎。

杜青玉躲到了陈永安身后,陈永安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不要担心。

“大兄弟怎么称呼,今天有些赶,不能多说,哪天一定上门赔礼……”陈永安说。

还没等陈永安说完,大个子两步快速上前,单手用劲一推,陈永安带着杜青玉双双跌倒在地。他一脸凶狠怒喊:“滚犊子,我和我妹妹说话,跟你说话了吗?识相的现在就滚,否则卸了你的腿。”

大个子上前继续踹一脚还倒在地上的陈永安,回头对着猥琐小个子命令道:“给我缠着他。”

说完,大个子就从陈永安身边走过,一声吞口水的声音从喉咙里发了出来,便要去轻薄杜青玉。

杜青玉遭此境遇,神色大变,慌张喊着“救命”,但是此处少有人路过,只能是徒劳无功。

陈永安忍者胸痛,就要起身。那猥琐小个子又靠了过来,再补一脚,陈永安猝不及防,再次倒地。

“兄弟,形势比人强,不要反抗,你们也就是同学关系,何苦为了让她搭上自己。”猥琐小个子蹲下身来,用力拍了拍陈永安的脸蛋。

旁边杜青玉的呼喊声让陈永安非常焦急,眼前这个猥琐小个子又在这里碍事。陈永安心里焦急恼怒,手脚并用力,直接将小个子扑倒在地,两人滚在地上扭打了起来。陈永安每每想挣扎的向杜青玉方向移步,却总是被小个子拖了后腿。

“我艹。”大高个站起来,然后又不由自主向后跌倒,双手捂着左眼,血从手臂顺流下来滴在地面上,毫无止住的意思。

小个子愣住了,陈永安也停了动作。

杜青玉坐在地上,上衣的纽扣也被解去了大半,右手拿着一个扳手,上面还沾着血迹。

她慌慌张张站起身子,双腿还在打颤,走到大个子面前,右手又颤抖地举了起来。

大个子忍着疼,看着杜青玉又走了过来:“死婆娘,……”

话说一半,杜青玉右手用力一抡,扳手直接砸在大个子下巴。大个子整个人都像被抽飞起来的架势,未说出口的咒骂声再也说不出来。

杜青玉用力再用力,扳手一下又一下重击在大个子身子,她好像不知轻重,直接对着脑袋打,要把他打死才罢休。

陈永安快速起身拦住杜青玉,松下她手中的扳手,将她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摸摸她的头发:“没事了,没事了。”

杜青玉却直接瘫倒在地上,不自觉张口大喊了出来,双眼间一行清泪流了下来,再也没有办法止住。

陈永安任由杜青玉蹲在地上发泄,转过身来,看了看大个子。只见大个人在地上不断呻吟,身子抽动,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左眼的伤口没了遮掩,露出模糊的红白血肉,眼球似乎被全部捣烂。

猥琐小个子看到大个子如此惨状,直接吓得夺路就跑:“杀人啦!杀人啦!”

陈永安也不去追,他望着头顶的月亮,深呼一口气,满脑子繁杂的情绪暂时得到了压抑。

他蹲到杜青玉面前,他想摸一摸杜青玉的头发,安抚她一下,就像他在老家养的那只小黄猫一般。那只小黄猫最喜欢陈永安抚摸它的皮毛。

但是手一刚接触到杜青玉,杜青玉就浑身打颤向后退去,眼神中一片警惕。

陈永安只好作罢,他坐到杜青玉面前,缓缓开口说:“青玉,虽然认识时间不久,但是我们也算是同学一场。我和你说说心里话。和小表弟去图书馆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你和我们村子里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样,话不多,干干净净,白白嫩嫩,又有文化。以前一直听说月亮上住着嫦娥,一直想象不出来她长什么样,看到你之后就能想象了……二伯母说女生一个人回家危险,小表弟要找人护送你,我就把这件差事抢了过来,真的是抢,为此还他笑话了好久……不过我也一直有自知之明,你是大学生,以后是要吃公家饭的,我不行,我能想的最好结局就是回村里接我爸的班……这可能是我们还能在一起像朋友一样聊天的最后半年。”

陈永安最后留恋地望了一眼杜青玉:“所以啊,青玉,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

第16章乱麻

已经接近深夜,月亮更高了,外面看上去更加冷清。街道上寂静一片,偶有野狗追逐乱吠,惊的在街角休息的野猫都借力窜到屋顶,想要躲避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

这个时候陈许一家三口还在客厅里踱步焦急的等待陈永安的到达,但是没想到最后敲门的是派出所的执勤民警。

此时警察序列还未换装,骑着自行车过来的民警都还穿着蓝色警服,带着蓝色大檐帽。他例行通报一声:“陈永安重伤了别人,现在在派出所。”

本来就有些焦急的一家人顿时更加心慌意乱。陈贤让许媛在家休息,他和陈许两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跟着民警就朝着派出所奔去。

一行三人两辆车走的都是大道,道路平坦,月光和手电筒的帮助下,路上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警察同志,你能跟我说一下陈永安究竟犯了什么事吗?”陈贤脚上一用力,自行车加速向前,很快就和民警并排。

“其实就是防卫过当,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执勤民警说,“就是对方伤的有些重,对方瞎了一只眼,脑部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陈许问道:“我堂哥陈永安受伤了吗?”

“他就是有些擦伤,不严重。现在陈永安和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女同学还在录笔录,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清楚,还要陈科长等会去咨询一下我们所长。”执勤民警解释道,“不过陈永安和他同学是自首的,怎么着都能落个宽大处理。”

A县如今的派出所就是六七间平房,但是地理位置不错,距离供销社、政府办公区都很近。几年前,这里还算清闲的多,现在随着经济的放松,民间的治安问题愈加突出。

因为今晚有案子,派出所的几间屋子亮的灯比平时更多了一些。

临时过来加班的伍所长身上还披着一件棉大衣御寒,在大厅里左右踱着步,嘴里还在打着哈欠,手上一杯热水不断向上冒着蒸汽。

杜青玉一个人低着头呆呆地坐在的长椅上,浑身下上都是泥土,扎起来的鞭子也都有些散乱,旁边放着两个书包,应该是她和陈永安的。

陈贤直接到伍所长面前一番寒暄,作为晚辈陈许到跟前问好之后,就走到杜青玉面前。

“杜青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许半蹲了下来,这样的角度让他更容易去看杜青玉的表情。

“都怪我,就不应该走那条小路的……”随后又是沉默,双脚踩在椅子边缘,两只胳膊环抱在膝盖上,头直接埋进怀里。

陈许暗自着急,再三追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让杜青玉好好休息,然后到陈贤和伍所长那里旁听。

“对方叫王大胆,隔壁县的,我之前打电话和那边公安局沟通了一下,风评很差,两次进局子蹲了有一年时间,之前是国企工人,后来被当地国营厂强力要求开除。开除之后,就成了无业游民,整天在外面厮混。”伍所长给陈贤父子一人分别倒了一杯热水,“刚刚给那两位小同学做了笔录,这王大胆还有一个跟班,现在人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两个小时前这两个人在路上想耍流氓,陈同学气不过,拿出随身的扳手自卫,手重了些。”

扳手?扳手!

陈许心思转了几圈,却也没有多说。

伍所长感叹道:“这个世道越来越乱喽!隔壁县的流氓都能来安城搞事情。”

“我们这还算好的,你再往北边徐城去去,三省交界,听说都有村干部带头,那才是无法无天。”陈贤给伍所长又续上一支烟:“伍所长,我家侄子我心里清楚,看着挺高大的,从小连只鸡都没杀过……”

伍所长一挥手打断陈贤说话,鼻腔里吐出两道白色烟雾:“我相信你家侄子是好的,但是党纪国法不知道。王大胆这个人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但是看他目前的伤势至少得在医院住上两三个月。”

“现在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杜同学的行为究竟是不是防卫过当,这个问题走司法程序至少得有三五个月的时间,听说陈永安还是高三学生,高考可能会受到影响,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伍所长继续说道。

“王叔叔,我想问一下,在目前王大胆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如果能取得他家人的谅解书,是不是就可以跳过司法这个步骤,提前结案。”陈许问了一句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王所长上下打量了一会陈许,然后望向陈贤:“听说陈科长家儿子学习非常好,是市状元,如今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

“一般来说,有谅解书只能减刑或者缓期执行,但是王大胆这个人本来就劣迹斑斑,如果还有谅解书,再考虑陈永安现在还没有成年,又不是命案,是可以考虑直接不立案,以调解为主的。”王所长继续说,“关键是,女方如果咬死对方耍流氓,对方家庭未必会写谅解书。”

陈贤和王所长继续又说了一会,陈许趁机借着派出所的电话打给村里通知大伯。

几人一直在派出所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隐约之间,远处能听见鸡鸣,

其间,陈许父子又去见了一下陈永安。满心疑惑的陈许并没有多问陈永安具体细节,只是同陈贤一样安慰他,叫他不要担心。

早上来换班的执勤民警送了几个包子过来,陈许匀了两个给杜青玉:“吃完快回家吧,一夜未归,你家里人估计得急死。”

杜青玉拿着包子站了起来,两只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如木偶一般僵硬的晃动着向门口走,连书包都忘带了。

“不要太担心,没大事。”在身后的陈许又安慰了一下。

杜青玉好像没听见。她出门后不久,夜里打着个手电摸着黑的大伯、大伯母就到了派出所,二十多公里的不行已经让他们身心疲惫,只见他们面露焦急,进了派出所如无头苍蝇就要找陈永安。

陈许连忙上前稳住情绪。等到大伯、大伯母确认陈永安没事之后,陈贤将大体情况说了一遍,他们才稍稍安心。

“爸,大伯,大伯母,我们先回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在这里不方便。”陈许说。

“对对,大哥,大嫂,我们先回去。”陈贤说,“这里我也通过气,不会短了大侄子吃喝。”

……

杜青玉不知用了多久时间才走到家里的巷子,正好迎上了正在外面找自己的妈妈。

杜妈妈身子骨不好,路走远了都会喘息,这个时候一边咳嗽一边挪到杜青玉面前,对着胳膊就重重打了一下:“你这倒霉孩子,一晚上跑哪去了,你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

杜青玉整晚紧绷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泪腺瞬间充盈,眼泪如同江水泄洪一样,在面颊上肆意横流,又混着面庞上的尘土滴落下去。

“妈。”她哭得很大声,说话都有些嘶哑,喉咙也不由的抽动起来:“我……我做错事了。”

“不哭,不哭,先回家,回家再说。”

杜妈妈扶着杜青玉往家里走,一路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最终被路过的卖油翁的吆喝声所掩盖:

“豆油、菜籽油、玉米油、酱油的卖……祖传手艺,绝不扣秤……豆油、菜籽油、玉米油、酱油的卖……祖传手艺,绝不扣秤……”

许媛“啪”的关上窗户:“这卖油的小贩可真勤快,这么早就出来卖油。听别人说,下面这位走街串巷卖油的都成万元户了。”

见后面没人回应,许媛回头一看,刚刚还在哭泣的大嫂此时侧身躺在床上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泪水在脸颊上蒸发掉留下两道明显的泪痕。

还是太累了,连夜赶了二十多里的路,一般的男人都受不了,更别提一个女人了。

许媛小心翼翼出了门,正好迎上陈贤:“别进去了,大嫂已经睡了,让她好好睡一觉。”

“那行。”陈贤说,“对了,我今天没办法去上班了,你上班得绕个弯帮我去请个假。”

gu903();“行。陈许呢,怎么还不去上学?”